大上海炊烟袅袅升起，整个城中的清晨都伴随着烟火气，有些门户前早上起来已经放完了鞭炮，留下些许红色的残屑。
香儿自临江别墅出来，到青帮借了找叶远铎说了程瑾书要办的事，于是叶远铎便派人去城中医院药铺询问近一个月是否有人买过可以使孕妇服用后慢性滑胎的药。
若不是香儿去提醒了一下他，叶远铎都忘了，致使滑胎不一定只有吃的食物，很有可能就真的有人胆大包天，敢悄悄地下药。
香儿从青帮出来时叶远铎正好送她到门口。
“香儿姑娘，回去让程小姐放心，我这就派人去调查。”
叶远铎叼着雪茄，一边下台阶，一边说道，他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是香儿知道，这位叶医生不仅是医术高明，而且在办事这方面也是十分干净利落的。
“那就多谢叶医生，小的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香儿笑着从青帮离开，上了车后，便让司机直奔谷初月的学校。
她今日临走前还特意往院子中瞥了一眼，专门接送她的那辆车还停在库里，所以谷初月这还是在家中待着，也不晓得是她学校放假，还是她喜欢在家里养尊处优，或是有更坏的事情在琢磨。
车子缓缓开到了校门口，香儿卡的时间很准，今日出来的早就是怕错过了上学，她让车子停在街边，离这很远便下来走路，正巧遇上一个提着书袋要往里走的女学生。
香儿礼貌地走过去，问到：“姑娘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学校上周四可是放假了？”
女孩儿想都不想，直接说道：“临近年关，学校忙着赶功课，不要说周四，就连上周末都不曾放假，不过快了，再过两三日就到了年末考试，考过了便到假期。”
果真谷初月有问题，香儿对着女孩儿连到了几声谢，于是便小跑回到了车上，今日这一行很顺利，但是还不能这么早就回去，她需要买些吃食做掩护。
正巧赶上不少家的点心铺开门，临江别墅里有西点师傅，所以香儿拎了中式点心回去。
谷家父女的所作所为一一印证了程瑾书的猜想，但叶远铎那边没消息她还是要从长计议，她的小月子已经将身体养得差不多了，不过叶远铎嘱咐她不可以动气，剩下吃喝出门都可以随意。
程瑾书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慕允，但是又不知道她在哪一处忙，随意这个念头还没等成熟又消灭了，只能等到晚上去她家里。
小年还没到，但是现在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合同上约定的期限是腊月二十四，慕允已经在纱厂中要愁白了头发。
原以为徐掌柜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可以烧得旺些，可只是将纱厂里从前的老员工辞退了大半，那些将家属写进员工册子多拿工资的老员工全都被辞退，而后自外面招来了些生手。
慕允也以为徐掌柜原来有经验，自然是心中有着一定之规，这批单子什么时候将棉布生产完，什么时候过染坊都该有一定之规。
可事实证明，这是慕允高估他了，已经到了眼前，现在纱厂里的棉布还没产够，更不要提出来的成品了，现在染坊那边对了一大仓库的燃料排不上用场。
当时让徐掌柜监管两处就是想要纱厂和染坊能够很好的衔接，现在看来，大可不必衔接。
慕允在短短的大半个月里，头顶上都多了好几根白发，她将徐掌柜叫到办公室，现在竟不知道该如何谈才好。
“慕老板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徐掌柜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站在她面前，但是慕允就纳闷了，他心里对于工期拖延，难道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徐掌柜你知道咱们的布匹三天以后就要交货了吗？”
慕允人不知心头的火，直接拍了桌子。
下面站着的徐掌柜身子一颤，显然是被这女子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
“慕老板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实在是意料之外，我每天在车间时刻地盯着他们，但是慕老板你也知道，现在厂子里的人大半都是新手，所以产得太慢了，小的也是没有办法的。”
徐掌柜这时候开始来了委屈的劲儿，不是他信誓旦旦说一定可以按时交付货物的时候了，慕允确实前些日子在布庄里忙活，以为将纱厂和染坊全都交给这位徐掌柜就可以放心。
可是谁知道这几日前来了，徐掌柜竟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徐掌柜，你此时说这样的话莫不是在于我打太极，你曾如何保证的，你竟忘了？”
慕允气地站起身来朝着徐掌柜走过去，徐掌柜低头，听着一声声高跟鞋的动静向他靠近，于是害怕地向后退了几步，畏畏缩缩地说道：“慕老板，若不您就将我开除吧，我现在也没有脸再在这里工作下去了，耽误了您的交货日，是我的责任。”
徐掌柜现在明显是想要不干，但是慕允却不甘心，他来这里搅和了这么一次，还没把烂摊子捋明白，竟然想要跑，慕允忽然觉得这位徐掌柜并没有那么像好人。
“徐掌柜，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现在纱厂被您这样一弄，过去不少的老人全都了，您换的都是新人来，他们还什么都不会，若是不全都教明白了你就要辞职恐怕有些不妥吧。”
慕允故意拉长了生意，略带威胁的语气。
“慕老板，我觉得，我难以胜任这份工作，若不，小的还是辞职吧。”
慕允话语步步紧逼，这徐掌柜现在有些图穷匕见，只是想要离开这，不过他可是将这处工作真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处了。
慕允嗤笑，绕着徐掌柜转了一圈，于是说道：“您似乎是忘了这纱厂另外一个老板的身份，现在她身子抱恙无法出门你就如此敢胡作非为还想一走了之，你觉得可能吗，顾家三爷不在大上海，可是你要知道，青帮却还在大上海。”
说罢，慕允轻轻地拍了几下徐掌柜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