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看着自己话出之后，心虚地给自己倒茶的木晟兮，不知道为什么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手指动了又懂，最终还是忍住了。
“南风棠，缥缈阁阁主。”不能动手，只能动嘴试着转移注意力，宗泽声音不大，甚至少了些平日里说话的疏离，多了些柔软。
“一世风流，最终却被困于飘渺山，几十年不出九云之上一步，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九云之上神圣不可侵犯。”宗泽缓缓开口，就像是在诉说着街边传闻，不夹杂丝毫的私人情绪，冷静地可怕，“殊不知只是因为上面太过于肮脏，不足为外人所知罢了。”
缥缈阁在世人眼中，是高洁而神圣的，他们活死人、药白骨的逆天医术，让所有人都对他们尊崇有加。
“都道朕是缥缈阁阁主唯一的外孙，呵。”宗泽突然冷呵一声，目光清冷地看着木晟兮，“兮儿，你告诉朕，一个连女儿都不曾有的人，哪来的外孙？”
木晟兮刚刚拿着茶杯的手一晃，茶水溢出打湿了手指，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宗泽。
“什、什么？”
似乎料到了木晟兮过激的反应，宗泽神色平静地拿出锦帕将她手上的茶水拭去，“九云之上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木晟兮眨眨眼，不懂。
手中的柔荑软地让宗泽有些舍不得放开，“南风棠喜欢男人。”
木晟兮咽了口口水，目瞪口呆地看着宗泽说不出话来。
饶是她活了两世，也从未想过这种可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太后娘娘……”哪里来的？
“那是南风棠为了堵住缥缈阁和天下悠悠众口，收养的一个弃婴。”宗泽目光微闪，显然话没有说完。
倘若是平常时候，木晟兮肯定能注意到宗泽的话中有话，可是此时她实在是被刚刚宗泽的消息给震惊到了，一时之间没有心思去注意。
“皇上。”木晟兮缓了很久，才稍稍心绪平静了些，斟酌着开口问道，“那万倩心、不是你从九云之上带过来的？”
“谁告诉你她是九云之上的了？”宗泽道，“她不过是药谷的一个炼药丫头。”
“那……她怎么知道你在九云之上的事情？”
“你不也知道了？”
木晟兮：……
这能一样吗？自己刚刚才知道，不还是你们说的吗？
不过偷瞄了一眼宗泽，木晟兮识趣地没有再重复这个话题，毕竟相较于南风棠，万倩心实在不值一提。
“那、阁主喜欢的人、现在还在九云之上吗？”
“我一开始就说过，南风棠一世风流，你觉得他会只喜欢一个？”宗泽继续慢慢地开口，将他所知道的南风棠的几段感情巨细无遗地将给木晟兮听。
木晟兮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问两句，认真地收集着自己需要的信息，但是很多时候仍旧被宗泽的话给震惊到。
“南风棠最喜欢的就是给人下药，偏偏后来沉迷色欲，实力渐弱，且因着轻信他人，在缥缈阁的威信大跌，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想要再收回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靠下药。”
“下药？”
木晟兮坐直了身子看着宗泽，“下药做什么？”
“控制别人，为他们做事。”宗泽轻笑，“慢慢地由药变毒。”
如果说一开始缥缈阁还存着济世救人的心，可是这些年来，因着阁内诡异的氛围，权利才成了他们的唯一。
“从缥缈阁出来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带有毒，只是轻重与否。”宗泽看着木晟兮开口。
“皇上也有？”
“有。”宗泽毫不避讳，“绝子散。”
木晟兮心下一跳，“不可能。”
如果宗泽被下了绝子散，那上一世她的寰儿哪里来的？
木晟兮太过于激动，整个人猛地站起身，拉动着一旁的凳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宗泽低眼看着光洁映人的白玉地板，觉着还是铺着地毯好些。
“如果、那张亭肚子里的孩子……”
宗泽没说话，脑子思量着要铺什么地毯更合适，可是看在木胜i下的眼里却是他太过于伤心，所以才郁闷。
“皇上。”咬了咬牙，木晟兮终于还是说服自己暂时抛开心里对宗泽的抵触，上前握住他的手，一脸真诚，“没关系的，此时发现总比以后发现要好。”
如果宗泽真的被下了绝子散，那上一世张亭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宗泽的？
木晟兮嘴里说着劝慰宗泽的话，自己个儿的思绪却是已经跑偏，她很肯定寰儿只可能是宗泽的孩子，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上的意外，事情发展轨迹发生变化了吧。
“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孩子不能留下。”就在木晟兮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宗泽冷冷地开口，“否则，朕的脸往哪里放？”
木晟兮听得手一抖，“皇上的意思是，要杀了张亭，还是孩子？”
宗泽看着木晟兮，没说话。
张亭是张家唯一的嫡女，现在宗泽刚刚坐上皇位，已经拉下了很多宗漠和宗政以前的人，整个朝堂已经十分缺人且民心不足，这时候不能再乱动人，尤其是像张家这样的大鳄。
自己能想到的宗泽肯定也能想到，那不能让张亭死，死的就只能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娘、娘娘，皇上，不好了。”
木晟兮刚想到这里，突然外面就传来了蓝袖惊慌失措的声音，听得木晟兮眼皮直跳。
“进来。”
蓝袖推门而入，跪在地上冲着木晟兮和宗泽行了礼后慌乱地开口，“娘娘，刚刚冷宫传来消息，张娘娘小产了。”
“什么？”纵然心里有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而且，紫衣被人抓起来了。”蓝袖道，“白公公说她是在冷宫后墙外抓住紫衣的，张娘娘醒来也说紫衣来过。“
紫衣肯定去过，就是她让紫衣带着人过去看着张亭的，就怕出意外。
结果正好，当了别人的替罪羊。
木晟兮松开自己拉着宗泽的手，“皇上，您怎么看？”
宗泽迎上木晟兮的眼神，笑了，让一旁的蓝袖看得心惊胆战，刚要开口为自家主子讨清白，却是被木晟兮接下来的话给震惊到了，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