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殿领路的仙童熟练地将沈夜引路到老君的炼丹房，还没走近便听到“砰——”一声巨响。
仙童尴尬地笑了笑，对沈夜解释道，“上仙大人别介意，我家师父向来如此。”
沈夜是第一次到老君殿来，虽然也知道老君炼丹不易，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危险。当下也只能笑笑，“仙童客气了，我们先看看老君怎么样吧。”
两个人走进炼丹房，里面乌烟瘴气，烟雾之中还能看到倒在地上的炼丹炉的轮廓，却不见老君的身影。
“师父！师父！”仙童喊了两声，便听到旁边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咳咳……这边……”老君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揉了揉脑袋，纯白的长发上沾了不少烟灰，身上的纯白长袍也弄得不少脏污。
沈夜闻声走过去，一手扇了扇满屋子的烟雾，一手摸了摸鼻子掩饰笑意，“老君，你没事吧？”
“啊？”老君扯了扯自己的耳朵，眼睛用力眨了眨，待看清眼前的人之后便笑了起来，“沈夜啊，你来找我吗？！”
可能是刚才的声响太大，震得老君耳朵嗡嗡得响，他自己开口说话自己都听不清楚，只能尽量大声的回答。
沈夜看老君一脸兴奋的样子，无奈地转头对仙童说，“这位仙童，我先带老君去前厅休息吧，这里有劳你收拾一下。”
仙童闻言赶忙拱手，“上仙大人客气了，麻烦您照顾我师父了。”
沈夜颔首，扶着太上老君就往前厅去了。
过了好长时间，沈夜险些在前厅等的不耐烦了，才看到换了一身衣服的老君重新回到前厅。虽然是不同样式的长袍，但依然是纯白的颜色，没什么新意。不过换上新衣服的老君气色也好了不少。
“你只有白色的衣服？”沈夜印象里似乎从未看老君穿过别的颜色的衣服。
“你不也是只有红色的衣服？”老君白了沈夜一眼，径直走到沈夜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哎，你知道我为什么修仙吗？”
“什么？”沈夜一愣，没理解为什么突然聊这个。
“因为我听说天界是四界之中最纯净的地方，所以我才慕名修仙。”老君低头整理了一下外袍，感叹道，“修成之后发现天界确实很干净，但是……只是表面罢了。”
“还好我有这些衣服，勉强安慰自己。”老君自嘲地笑了笑。
沈夜问：“你有洁癖吗？”
“什么？”老君一愣。
“你的洁癖应该还挺严重的。”沈夜自问自答，“不然，大家都身处这漩涡之中，大家都能适应，唯独你一身白衣，孑然自居。”
“哼——”老君不可否置，只是冷哼了一声。
沈夜眼神冷冽看向老君，淡淡地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继续炼绝情丹呢？”
老君毫不躲避，直视着沈夜，“你知道我还在炼？”
“刚才炼丹房里，你准备装成品的那个瓶子，你曾经用它装着绝情丹来找过我。”
老君微微一笑，“沈夜啊沈夜，你果然心细如丝。不过那又如何呢，炼丹是我的职责，我没有理由拒绝。”
“魔界的情况已经很复杂了……”沈夜手指轻点桌面，语气沉闷，“他们的魔军已经在集结了。”
“你又去魔界了？”老君蹙眉，十分不解，“你明知道天界对魔界的歧视之深，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你常去魔界，少不得要囚禁你盘问你！”
“天界对魔界的歧视很没有道理不是吗？”沈夜垂眸，脸色隐藏在垂落的发丝中看不真切。
“你只是一个小仙而已，我也一样，我们除了听从命令，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老君淡淡地回道，“你若是执意站队，甚至是站在天界的对立面，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就是你炼制绝情丹的原因吗？”沈夜轻声笑着，“一旦有了绝情丹，天界的所有人，无论是不是神仙，都会是那个人的傀儡。”
那个人，沈夜和老君都知道，就是在天界身居高位之人——天帝。
“他可以用这些傀儡组成大大小小的天军，魔界那点魔军，根本不是对手。”
“沈夜，你我都知道，魔界只是第一步。”
沈夜长叹一口气，显然已经无话可说。
老君倒是笑了笑，端起茶杯笑着敬他，“上次不就说好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更何况我这次炼丹又失败了，绝情丹，还有它的解药，什么时候能炼成还不一定呢！”
“说来也奇怪，上次给你的那一枚，我明明是按那一枚的配方稍加改良才炼制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失败，唉……”老君郁闷地喝了杯茶。
炼丹本来就是老君的乐趣，无论炼制什么，老君总是投入十成十的兴趣。这次炼制绝情丹的无数次失败，让老君也有些挫败。
沈夜站起身来，安慰似的拍了拍老君的肩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天帝的傀儡计划还要再推后很久。”
老君抬起头，带着不解看向沈夜，“沈夜，你为什么这么关注魔界？你有什么在意的人在魔界吗？”
沈夜被问得一愣，玄灵的事他不想告诉天界的任何人，包括老君。毕竟没有不漏风的墙，天界对魔界的敌意，对于魔族的玄灵来说是极其危险的。
“你也说了，魔界只是第一步。”沈夜回道，“四界相互制约各自为政，现在这个情况已经足够平稳了。若是天界真的出兵魔界，下一个便是冥界，最后是人界。所谓的统一，只不过是崩裂的开始。”
“人界的历史中，有无数分分合合的历史。历史证明分散制约才更长久……”
沈夜说的这些，老君也明白。但明白归明白，老君深知单凭一两个上仙的力量，完全无法匹敌天帝和天帝制定的天规。
“沈夜，你说的这些我可以理解，也完全认同。但是仅凭你我，或者再多一两位上仙，我们也不足以反抗天帝。”
“如果你真的想阻止天帝统一四界的计划，你只有两种选择，第一就是说服天界的所有仙家，以多压少逼天帝放弃计划，第二就是站到天帝的对立面。”
沈夜轻笑，“魔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