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蠢妇！”
江暮差点气得一个仰倒，抢在秦沐风开口之前便一声怒喝，一脚将柳姨娘踹翻在地上。
“宋义！还不快把这蠢妇拖出去，严加看管！”
紧接着便怒声喊了下人进来，让他们把柳姨娘拖出去。
待柳姨娘的哭喊声都听不见了，江暮这才稍缓了缓神情，转身拱手道：“这蠢妇愚笨无知，下官定会从严惩治，让王爷见笑了。今日收到边疆送来急报，实在不能被这等腌臜事耽搁了去，王爷请这边来。”
果然是老狐狸，侮辱皇族之罪还想这么轻飘飘的糊弄过去，甚至不惜拿边疆战报之事来转移视线。
只可惜江暮料错了，外面的流言秦沐风其实先他们一步知晓，今日他也不想跟江暮商讨什么边疆之事，他就是为流言之事而来。
只不过这一场闹剧，比他预料的还要精彩。
秦沐风眸光淡淡，讽刺之色尽显：“丞相处事一向公正，想来对府中姨娘也自有章法，且只等着府尹大牢的消息，看那罪妇怎么判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此事并非江暮先人一步把柳姨娘支开就能揭过的，他堂堂摄政王要整的人，便不会这般轻飘飘的放过。
江暮心里又失望又愤怒，憋得脖子都红了，最终也不敢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只能道：“臣定会让府尹好生查探，若柳姨娘当真有罪，相府绝不徇私！”
“希望如此吧！”
秦沐风嘲讽的扫了他一眼，冷着脸甩袖离开。
江暮如此护着一个姨娘，难怪会做出那等宠妾灭妻的混账事来，这许多年也不知让北宁受了多少苦头，如今才会让亲友至亲成了仇敌。
这一遭，就当替她出口气吧！
摄政王走了，江暮却依旧紧锁着眉头。
在朝堂上几番交锋也没将人得罪的这么狠，如今竟因那蠢婆娘做的蠢事，把摄政王得罪了个彻底！
江暮狠叹了口气，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二女儿，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庆幸。
那流言或许是柳姨娘命人散布，但若这两人真没点私情，为何流言偏偏就说了摄政王呢？
而且今日就摄政王的做法，看起来也是在暗暗护着二女儿。
若真是如此，那么只要有二女儿在，摄政王总归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
这么一想，江暮的心便放宽了，硬做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来：“宁儿，此番是你受委屈了！你且放心，此事爹爹定会处理妥当，散布谣言之人也都会处置，不会让你的名声受半点损害！”
“多谢爹爹。”江北宁行礼道谢，心里却是一片冷硬。
流言既起，便已入人心，听了流言的人那么多，难道还能都杀了？
既不能杀，那已造成的损失便已经是损失了，就算平息了流言那伤疤依旧在。
这等不痛不痒的安慰，或许上一世的她还能当真，如今的她却是糊弄不住了。
江暮见她这般乖巧，心里满意了几分，便斟酌道：“今日王爷负气离去，实是我们府上招待不周，改日你备些礼亲自去一趟摄政王府，只求平息了王爷的怒气才是。宁儿啊！你也知晓爹在朝堂的不易，多少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位置，实在是出不得一点差错……”
提完要求便卖惨，倒是会拿捏得很。
江北宁不为所动，只疑惑抬头：“谢罪礼我倒是可吩咐陈元福准备，只是若要上门谢罪，还是爹爹亲自去才好。我一闺阁女子，与摄政王也不熟络，怕是不够份量的，到时若摄政王觉得相府怠慢了，反倒是更不好了。”
她说得非常在理，江暮越听心里越是一惊。
他真是老糊涂了！
竟真下意识觉得二女儿与摄政王有私情！
就算有私情，他遣二女儿送上门去，岂不是反倒惹得人不快？若是没私情，他此等做法就是藐视皇族，对摄政王不敬。
别说拉拢了，摄政王不当场摘了他的乌纱帽那都是仁慈。
江暮回过神来，又想到另一人，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你与太子今日又如何了？”
“太子？”江北宁诧异，“爹爹说笑了，我与太子便更不熟了。不过爹爹若想知道太子的消息，不如去问姐姐罢，她如今已是太子侧妃了呢！我瞧她如今该是极受宠的，前些时候还穿着蜀锦做的新衣裳回府上来，说是太子特地赏赐。”
“是吗？”江暮微微蹙眉。
江楚钰何时回了府他竟都不知晓，太子赏赐了布就巴巴的回来炫耀一番了，竟也没想着些府中长辈。
江北宁可不管他如何想，又道：“姐姐还带了匹浮光锦来送我，我只觉得这不合礼数便未曾收下，毕竟姐姐乃太子侧妃，说起来，我便是唤太子殿下一声姐夫也是使得的。”
既然说出了送布的事，那就要彻底断了江暮的念头。
她加重“姐夫”二字，就是在提醒江暮，不要想些不合礼数的事。纵然太子那边有想法，丞相府也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否则日后只会叫人笑话。
还有江楚钰那般拎不清的行为，与如今的柳姨娘如出一辙，可是都要出大乱子的，都得尽快处置了才好。
江暮听得心又沉到谷底，却也无法反驳，只能隐忍着怒气离开。
他一直以为他的后院才是表率，柳姨娘虽然蠢笨了些，但这么些年来打理府中事宜，也算是井井有条，从未出过什么岔子。
可是后来他才知晓，这些平静的表面之下，全是一片污浊！
而他的嫡女，这么多年来都在这滩污浊里挣扎，如今眼看着要熬出头，柳姨娘却想出了这等恶毒的法子，竟要毁人名声。
他记得柳姨娘以前不似这样，是他未曾意识到她的坏，还是柳姨娘近来才变得如此恶毒？
一时间江暮心里五味陈杂，轻轻叹气：“宋义，你说本相今日保柳姨娘一命，是对是错？”
也不等宋义回答，江暮便继续道：“可本相如此做，也是有原因的。”
十几年的夫妻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