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情很好的小姑娘哼着小曲儿，去一个便利店买了根冰棍，美滋滋地出门了。
头顶上的太阳很毒，纪甜大喇喇地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吃冰棍，琢磨了一会儿。
去买个帽子吧。
本来就不白的脸可不能晒黑了。
于是一百米外的衣帽店喜迎鉴帽小能手。
“你这个帽子布料根本防不了紫外线，还卖99，骗谁呢？”
纪甜一把拍走店主摁头安利的一个遮阳帽，溜了一眼货架，挑了那个黄面黑里看起来颇为卡通的渔夫帽。
帽子上还有两个圆圆的角，纪甜戴在头上看起来非常可爱。
她头发很短，跟张灵灵越牙程椋的冷白皮比起来皮肤算不得白，是亚洲正统的黄皮肤。
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非常有神。
眼睛这东西，生物学上人与人是没什么不同的。
偏生不同人感觉又不一样。
像越牙的眼睛，你看了半天像是躺进了正午慵懒的阳光，偶尔有风吹，却不动于色。
若是望进张灵灵的眼睛，就像跳进了一汪刚刚消融的雪水，干净又无形无色。
让人一眼印象比较深的眼神，应该是程椋的。
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看过去对视时会觉得她像个布偶，却又觉得那平静过头的眼波中下一刻就会泛起波澜。
纪甜和她们又是不同。
纪甜是纯粹的活力与生机，跌进她的眼睛你能看到的只有跳跃的火花，明亮而狡黠。
“老板，就这个了。”
女老板安利未遂，压下心中的不甘，本着卖一件是一件的态度说：“28。”
本来瞧着小姑娘十七八岁，正是在街上胡乱买东西的年纪，以为会很容易卖出去。
没想到碰到个精明的。
听到价格纪甜笑了笑。
这才对嘛。
谁这么冤大头会花99买一顶不遮阳的遮阳帽？
纪甜付了钱，戴上帽子，把吃完的雪糕袋扔进垃圾桶。
擦了擦手，她把纸巾又扔了进去。
“别扔了！”
纪甜吓了一跳。
“谁，谁在说话？”
这条街正午没有建筑挡着阳光，晒的很，又不靠近市中心，这个时候街上没有几个人有闲心逛街。
她周围除了这个垃圾桶，三米之内没有任何人。
“垃圾桶！”
纪甜又被喊一嗓子，她反应过来，惊讶地往垃圾桶里看。
妈耶，不会是老鼠成精了吧？
只见垃圾桶里一阵翻腾，从她那个雪糕袋上真的爬出来一只老鼠模样的生物。
“我擦，真是老鼠精。”
纪甜惊呆了。
那老鼠模样的玩意儿此时掐着腰：“你才是老鼠，你全家都是老鼠！”
纪甜从小跟着越牙到处跑，见多了鬼怪，她也胆大，捏着鼻子把这老鼠模样的东西揪起来。
“你这鼠头鼠脑的，怎么不像个老鼠？”纪甜也不等它回答，自顾自地说，“我还以为真有个胆大的阴魂凑我这里来了，没想到是个小玩意儿。”
那老鼠模样的小玩意儿挣扎未果，抱着胳膊说：“呸，就你这一身火烈烈的阳气，有个屁的阴魂招惹你。”
它说的倒是真的。
从小到大只有阴魂见她绕道走，除了越牙主动追查，把那阴魂揪到她面前，纪甜还真没见过鬼怪是什么样子。
而那些被揪来的阴魂，看到她之后无一不是吓得嗷嗷叫，像是草见了火一样，恨不得立刻逃走。
“等等，什么阴魂不阴魂的，我说的是我不是老鼠！老子是蜜袋鼯！”
蜜袋鼯？
纪甜拎起来左看右看，嘟囔着：“仔细看看确实不像老鼠的样子，我还没见过蜜袋鼯呢，不管了给你洗洗去，脏死了，怎么往垃圾桶里爬……”
那只蜜袋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纪甜抓着进了一家快餐店，随便点了份薯条她就去了卫生间。
“喂……咕噜……”
可能被自来水呛到了，蜜袋鼯的话还没出口，就只剩一阵咕噜的挣扎声。
纪甜琢磨着简单的冲洗应该不够，顺手拿旁边的洗手液挤了点，给它涂了涂。
再冲一遍后果然干净多了。
“还香香的，看起来确实挺可爱。”纪甜握着它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你个臭丫头！放开老子！老子要被你折腾死了！”
蜜袋鼯这会儿把水吐出来了，在她手心蹦跶个没完。
“喂，你小声点，你不想被人知道这里有个会说话的蜜袋鼯吧？”
纪甜认真地说：“这要是被发现了，是要拿去做研究的。”
研究……
蜜袋鼯浑身一抖，立刻噤声。
它活了这么久，可是见过那些被做研究的小白鼠，要么是开膛破肚，要么就是喂药。
纪甜见吓得有效果，再给它一个甜枣：“你饿不饿？我刚刚点了薯条，要不然吃点？”
“老子是会饿的蜜袋鼯吗？”
蜜袋鼯的大眼睛和她的大眼睛对视片刻。
它诚实了：“是，老子是。”
快餐店的桌子上，一只蜜袋鼯抱着一根薯条吃的欢快。
纪甜喝着可乐，问它：“你有名字吗？”
蜜袋鼯吃着东西心情好，随口说：“当然有，老子叫朵朵。”
“噗。”
纪甜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又得压着声音说：“就你，还叫朵朵？”
朵朵一听就是个乖乖女孩名字，这小老鼠……哦不蜜袋鼯一口一个老子，配上这个名字倒是滑稽的很。
朵朵打了个嗝，吃饱了，决定不跟这个小丫头计较，躺在餐巾纸上打盹。
“奇怪，我还是头一次见有动物成精，也没听牙牙说过。”
纪甜拿出手机给朵朵拍了几张照片，拍完后托着腮看它。
朵朵正舒服着，察觉有人看它有些不自在，一歪头就和纪甜对视。
朵朵：“……”
“你看老子干嘛？”
纪甜戳戳它的肚子：“好奇啊，为什么会有老鼠精，你是妖怪吗？”
“都说了，老子是蜜袋鼯，不是老鼠，什么老鼠精，哦老子确实是妖怪。”
朵朵反应过来不对劲，狐疑地瞧着纪甜：“你这小丫头竟然不害怕老子？”
活了这么久，它之前也对其他活人开过口，但那些人无一不是吓得嗷嗷叫，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
难道是她这体质的原因？
纪甜奇怪道：“有什么好怕的？鬼我都见过，怕你一只小老鼠？”
小老鼠……
我忍。
朵朵说：“我是偶然间偷吃了一颗红色的果子，然后就突然有了意识，会说人话了，一直到了现在。”
算是个妖怪吧。
“那你会那些妖术吗？”
纪甜好奇地问。
牙牙就会道法，妖怪也应该有妖术吧？
朵朵瞅她一眼，仰天发愁：“有。”
“不过没什么用，我的妖力只对阴魂有用，对活人事物都没什么影响。”
要不然它也不会沦落到翻垃圾桶找吃的。
纪甜想了想，摸了摸它的耳朵：“你活了多久啦？”
据说妖怪都能活很长时间来着。
朵朵哼了一声：“不过三千多年而已。”
它可是见证了人类社会的百般更迭。
“三千多年？这么久？”纪甜啧啧称奇，乐滋滋地说，“回头给牙牙看看你，说不定这世上还有其他妖怪没发现呢。”
朵朵约摸猜到了她口中的牙牙是个修道人，要不然这个阳气冲天的人也不会见过阴魂。
它横她一眼：“别想了，这世上就老子一个妖怪。”
“为什么？”
纪甜愣了一下。
朵朵又扒了点薯条，边吃边说：“老子活了这么久，走遍了大江南北，几十个国家的语言都学会了，还没见过其他任何一个妖怪，想来是不会有了。”
它活的越久，眼界越发广阔，心里也琢磨出了自己神智与这身妖术的由来。
无非就是当初偷吃的红果子。
它也去寻过那是什么果子，可从此之后再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