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病房的外面，李华丽和杜鹏帅看着躺在里面的刘爱华，良久，良久。
刘爱华眼神非常呆滞，头不动，眼睛也不动，盯着房顶和墙体的折角，一盯就是一个小时。
一个女大夫来了，推门进去，在给刘爱华做了简单的检查——摸摸额头，看看眼睛，听听心肺——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华丽把大夫拦住，亮明证件。
女大夫说：“不用了，我知道你们是警察。”
李华丽问：“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
大夫一脸坦然。“问吧。”
李华丽庄重的问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非常不好，她服用了太多的阿密曲替林，抢救的也不算及时，送来的时候阿密曲替林已经在她的体内存留了很长的时间。药物对她的神经系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不死对她来说已经是万幸了。”
李华丽谨慎的问道：“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比如说，一个人吃了其他的药，然后再吃阿密曲替林，造成一种假象，就是他被阿密曲替林所毒害，其实并没有？”
女大夫摇摇头说：“应该没有这样的药。”
李华丽看向刘爱华，杜鹏帅和女大夫也看向刘爱华。李华丽说：“大夫，存不存在这样的可能？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都是假象？”
大夫说：“除非经过训练，要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我觉得没有这样的可能。”
病房里，刘爱华依旧看着房顶拐角的方向，只不过现在她的嘴翕动起来，像是金鱼在呼吸，又像是婴儿在吃奶。
车上，杜鹏帅开车，李华丽坐在副驾的位置，她把座椅放到了最低，几乎是躺在了那里。
杜鹏帅边开车边说：“你怀疑是刘爱华干的？”
李华丽把手放在额头上，说道：“能很轻松的接近秋明，并且还对何瑞的情况特别了解，我目前能想到的就只有刘爱华一个人。”
杜鹏帅觉得李华丽说的有道理，用力的点了点头。“如果凶手真的是刘爱华，那这个女人可就太阴险了。她先接近秋明，得到秋明的信任，然后又找了一个穷小子，就在那穷小子觉得自己屌丝逆袭，即将要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场精心预谋的杀人现场正等着他。”
“如果你要是刘爱华，你会怎么摆脱嫌疑呢？”
“把自己乔装成受害者，这样一来基本就可以坐实何瑞是凶手这个事实了。”
“这完全说得通，只是目前刘爱华的状况有些不对，她如果不是目前的状况，我倒是很想提审她。”
杜鹏帅想了一会儿，说道：“会不会是她低估了药效？”
“有这样的可能，不过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何以见得？”
“因为她吃了太多了，那药量足以杀死她好几次，如果她只是想要做做戏，根本不会吃那么多。”
“那这么说来，凶手不是刘爱华？”
“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凶手是刘爱华，她想演戏，只不过最后演砸了，这种可能性很小；第二种可能，凶手是刘爱华，他并不想演戏，因为某种原因，她想自杀，只是没死了。”
“如果要是想死，那完全可以采用其他的方法，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吃一种致幻的药，让自己产生幻觉，然后自己杀死自己，这岂不是太痛苦了么？吃点安眠药不是更好么？”
“或许她临死的时候，想把杀害秋明的罪名强加到何瑞的头上。”
“嫁祸于人？有这种可能，不过还是太过痛苦，真的不值得，要是我的话，反正都已经是杀人犯了，反正都是要死了，还在乎什么死后的名声？直接把何瑞杀了不就好了么？”
“确实是这样。”
“那第三种可能呢？你不是说有三种可能么？”
“第三种可能毫无头绪，就是可能有一个人，她是一个女人，她对刘爱华特别熟悉，甚至对她保养的情人也特别熟悉。她不但取得了秋明的信任，还取得了刘爱华的信任。之所以说她取得了秋明的信任，是因为她和秋明曾拥抱过；之所以说她取得了刘爱华的信任，是因为在她给刘爱华吃药的时候，刘爱华毫不犹豫的就吃了，而且还吃了很多。是她杀死了秋明。”
“那她为什么呢？”
“女人杀人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为情，一种是为钱。”
“为情的可能性不大，秋明都一大把年纪了，长得也不帅。”
“那就是为钱。”
“要是为钱的话，那也就是说，等秋明死了，刘爱华也死了，她将得到秋明和刘爱华的所有财产。”
“是这样的。”
“看来我们很有必要查一下秋明的直系亲属，很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做的案。”
“是的。”
杜鹏帅有些激动的说道：“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你真是我的福将呀！”
李华丽抿嘴一笑，她太喜欢现在这种遇到问题，直面问题，问题被迎刃而解的感觉了。
到了局里，杜鹏帅随便抓了一个同事，命令道：“去，带几个人去查一下秋明直系亲属的资料，特别他财产顺位第一继承人的资料，查清楚之后第一时间交给我。”
“是。”
交代完这边的事，彭总会又下了楼，来到了化验科，找到刘胜男。李胜男还没来得及开口和杜鹏帅打个招呼，杜鹏帅就开始下命令了，说道：“上次给你的口红印记，你试试看，看看能不能确定是哪个牌子的。如果确定了，第一时间通知我，并把那口红的资料整理一份给我，这口红是什么牌子，价格咋样？在T市都在哪有卖，明白么？”
李胜男站的笔直，说道：“明白！”
回到会议室，杜鹏帅有些累了，瘫在椅子里，仔细想了想还有什么事没有交代，暂时想不起来了。他看到李华丽还站在黑板前面看资料，就劝她说：“你也休息一会儿吧，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应该把你的宝贝精力用在刀刃上。”
看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收获，李华丽也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
“我已经把人马都放出去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消息，一旦有了消息，立即开始着手调查。”
李华丽坐在椅子里，说道：“这个案子已经拖得太久了。”
“是的，确实有些太久了。”
两人瘫在会议室的椅子里等消息，结果却等来了一个噩耗。
他们在椅子里躺着，刚闭上眼还没五分钟，忽然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他们会议室的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位新来的同事。那同事喘着粗气说道：“不好了彭队，何瑞出事了！”
杜鹏帅一听，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何瑞死了。”
“什么！”杜鹏帅和李华丽皆是一惊，异口同声的说道。
“快带我们去。”
新来的同事开着车，带着杜鹏帅和李华丽，一路呼啸着赶到了看守所。杜鹏帅一路上都在想何瑞，之前他接到过一个恐吓短信，当时把他吓坏了，紧接着就出了华海韶的案子，一直忙到现在，把何瑞的事给忘到脑后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又是在看守所那样的地方，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
赶到看守所，找到到何瑞的看房，何瑞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杜鹏帅问负责何瑞的看守：“他什么情况？”
看守说：“早上来的时候看他趴在桌子上，还以为他玩呢？吃早饭的时候喊他，他不理，开始我还以为是睡着了，就没理会，中午送饭的时候看他还是这个样子，就觉得不对劲，打开房门一看，他已经断气了。”
“中间有谁进去过么？”
“绝对没有！”
“打开门。”
看守把房门打开，杜鹏帅和李华丽小心翼翼的进去，杜鹏帅轻轻的触摸了一下何瑞的尸体，已经死了很长时间，尸体都硬了，应该是昨天夜里死的。在桌子上，放着何瑞的手机，他拿起来一看，里面有一条短信，已经打开过了，里面写着：“死期，已到。”
按照这短信的提示，何瑞应该是被人杀害的，可他观察了看房的各个角落，到处都严严实实，不可能有人从外面进来。如果真的有人要杀何瑞，并且把何瑞成功杀掉了，那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凶手会是一个女人么？
他看看看守，看守一脸惊恐，毕竟在这件事上他有渎职之罪。
凶手应该不是看守。
他看着李华丽，对她说道：“你待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电话给刘胜男，让她来验尸。我现在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离开。”
“是！”
杜鹏帅回到局里，把电话交给景程周，景程周拿过手机，只用了几分钟就成功捕获了一组电话号码，并且还是T市的电话号码。
杜鹏帅下命令道：“查一下，这个电话是谁的，赶紧给我定位这个电话的位置。”说完，他摸了摸口袋，车钥匙就在身上。
这次景程周没有继续操作电脑，而是拨打了一个电话，经过简单的对话，他就挂了电话，转身对杜鹏帅说出了一个让杜鹏帅怎么也想不到的名字：“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