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昌的脸色多少有点不好看，说起来，他还是沈阔的长辈呢。
但周窈窈嫁给的是沈阔，又不是一般的人家。
沈家的身份地位便不同于一般人，现在又是他们有求于沈阔，不仅不能摆脸色给沈阔看，哪怕是被沈阔摆脸色，也只能忍着了。
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来，站起来，和沈阔疏离又陌生地打了一个招呼：“不怠慢，沈总贵人事多。”
周曜比周彦昌简单直白多了，他瞥了一眼沈阔，迅速地进入主题。
“支票呢？”
沈阔挑了挑眉，玩味地看向周曜。
齐沣则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扫了一眼周曜。
周曜猴急的模样，让周彦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难受，他咬牙瞪了一眼周曜：“闭嘴！”
“可是我们的目的不就是……”周曜还想说什么，接收到周彦昌的眼神，鸵鸟似的，把余下的话头吞回肚子了。
煞笔。
装有屁用，最后拿到钱才是最重要的。
就喜欢整这些虚的。
周彦昌转头笑呵呵地看向沈阔，笑容几乎有些挂不住：“不好意思，犬子不懂事。”
沈阔的嘴角向上勾了勾。
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揪着这样的一个小问题而不放，但今天，他却将目光放在了周曜的身上，呢喃着重复了一遍周彦昌的话。
“不懂事？”
不知为何，周彦昌感觉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他愣了一下，迟疑着点了点头，稍稍做出几分自谦的模样来。
“犬子因为身体的缘故，从小养在乡下，不规矩习惯了。”
周曜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当他乐意被养在村里，还不是周彦昌自己心虚。
他冷笑一声。
沈阔的目光扫向周曜，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就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很简单地扫了一眼周曜而已。
“周先生，在教育子女上，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沈阔抬手，对齐沣招了招手，继续淡淡道，“同样都是教育儿女，葛雯女士比您优秀的多。”
周彦昌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的难看。
沈阔这句话实在是太耐人琢磨了。
周窈窈是比周曜优秀得多，这一点上，周彦昌也没什么话好说，但他始终都认为，周家的东西要留给周曜，不能留给周窈窈这样一个外人。
再一点，葛雯是他的亡妻，沈阔却把他们两人之间拆开了，这显然……是在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周彦昌的心沉了又沉，可在这个同时，沈阔的这一番话，就像是一榔头，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头顶，让他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曾经葛雯在的时候，虽然他在家里，备受别人的闲话，可至少没有走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但现在……却一无所有。
他不明白，到底差在哪儿了？
“是，雯儿确实……”周彦昌在这一刻是真心实意地有些怀念葛雯了。
如果一开始他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如果……一开始，他没有同意那些人的想法，也不必到现在，落得如此惨境。
沈阔从齐沣的手里将支票接过来，唰唰两笔便签上了，他将支票递给周彦昌，目光再次往周曜的身上滑了一下。
周彦昌接过支票来，心里的那块石头重重地落了地。
“多谢沈总。”他一瞬收回了那些心思，开始琢磨起来该怎么处理手里的这笔钱。
不能乱花。
他能问沈阔要一次二百万，却不能要第二次。
虽然同样可以去逼周窈窈，但现在的周窈窈实在是六亲不认，他用尽力气，对方也未必会多看他一眼。
周彦昌咬咬牙，决定先带着周曜找个地方租房子住，然后再想想用这二百万能够做什么。
偏生在这个时候，沈阔忽然说：“岳父，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不如让周曜来我这边上班？我看他整日无所事事，也不是一回事。你现在……应该也没有精力照看他。”
周彦昌一惊。
沈阔能这么想，肯定是好事，只要周曜在沈氏，就不怕没钱拿。
更何况，这里可是沈氏，是沈阔做主的地方。
周曜就是沈阔的小舅子，简直在这里横着走。
但他又怕沈阔只是一时的客气，他立刻恭维着说：“能留在这里肯定是好的，但是……”
“没关系，只要让周曜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可以了。”沈阔也跟着寒暄了两句，“你和周曜回去商量商量，如果觉得可以，到时候联系我。”
周彦昌恨不得当场答应下来，但现在好不容易被沈阔高看一眼，他又不想急着答应下来，好像上赶着似的。
“我们回去商量商量，毕竟是给你添麻烦的事情。”
他很客气地说。
沈阔勾了勾唇，淡笑着，将人送走了。
齐沣则不明白了。
“沈总，你真的要让周曜来公司？”他问。
沈阔抽出桌上的纸巾来，擦着被周彦昌握过的手，冷淡道：“你觉得周曜能坐的住？”
“坐不住。”齐沣和周曜没有太多的接触，但对他也多少有所耳闻。
总之，对齐沣来说，周曜就是他最不耻的那种人。
沈阔偏头看他一眼，看出他依旧茫然来，便笑了一下说：“周曜这个人好逸恶劳习惯了，就算是在公司里留下来，也肯定呆不住。”
齐沣点了点头：“所以我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主动留下他。”
“因为我要废了他。”沈阔冷声说了一句。
齐沣怔了怔，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沈阔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留下齐沣怔在原地，他当然知道沈阔在说得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明白，沈阔打算做什么。
或者说，沈阔打算做到什么地步。
以前的沈家，不是没有涉足过那些灰色产业，毕竟沈家这么大的产业，不可能完完全全的清白。
可在沈孝在位的期间，他已经迅速地将沈氏洗白了，沈氏早就已经不沾那些事情了。
沈家其他人更是碰都不能碰。
这也是为什么沈孝会被人陷害入狱，而沈家人还不能出面的缘故。
牵扯了太多沈氏不能提的曾经。
齐沣压下心里的震惊，转身急匆匆地跟上沈阔的脚步，苦口婆心道：“沈总，有些事情，您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