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虎扯着我的袖子到了里屋。
里屋也被布置得相当华丽，感受不到那个女人存在的丝毫气息。
两根粗壮的红蜡烛劈里啪啦的燃烧着，就像流出血红的眼泪。
夏天虎翕动嘴皮子刚想开口。
砰。
本来稳稳当当的一对蜡烛毫无征兆的倒了，直接摔在了地上。
夏天虎一惊，浑身抖了抖。
我高深莫测的站着，一点儿情绪都不显露。
沉默片刻，夏天虎开口了：“我对不住小芬。”
呵！
“我……”
他刚准备往下说就看见他父母走进来，然后当着我的面儿把人拖走了。
这家老头老太可真是冥顽不灵。
“说啥说，有啥可说的！”
“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找不出个人收拾了那贱人！”
“小虎你还小可别被人骗了！”
我无言以对。
夏天虎比我都大了不少，还小？
我他妈才小！
老头老太你一句我一句，我在里屋听不太清，但最后的结果是被夏天虎请出了夏家。
呵呵！
我也不气恼，只站在夏家门口等着。
一个劲儿地说小芬的尸体得不到安息，会来索命，一个都逃不掉！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夜初静。
我准备动些手脚吓唬吓唬这帮子人，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这时候我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
扭头就看见一个大婶对我狠狠嘘了一下。
她招招手让我跟着她。
我知道她肯定清楚关于小芬的事，就赶忙跟着她走了。
一路走到大婶的家里才停下。
大婶盯着我脸色晦暗不明。
“小兄弟我问你，那小芬的尸体真的出事了？真会回来索命？”
我点点头。
“真的。”
大婶一惊，一瞬间脸都白了。
“小兄弟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之前打过小芬一个耳刮子，她会来要我的命不？”
“大婶，救你可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大婶一个劲儿的点头，心有余悸道：“我喊你来就是跟你说小芬的事的，就算你不问我也会说的。”
我心里了然。
“大婶，你知道什么就成。”
“好。”
哎。
一声叹息。
“要说小芬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她本来不是我们村里人，是老夏家买回来的媳妇，老家好像是云川那的。”
“这孩子实诚心眼也好，但老夏家那两个老不死的包括那几个儿子每一个好东西！买来的媳妇不当人看，天天之指使干这干那。”
“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还总是被打骂。我们村子里谁没听到过小芬的哭声？后来小芬怀了孕，日子稍微好过点。可夏家这群禽兽不做人，知道小芬怀的是个女孩就逼人家落胎。小芬也没个娘家人在这，哪能拗得过那一大帮子老爷们？”
“可吃了药之后，小芬反应太大了！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眼看着就要断气了，这才把人伪装成上吊！”
“可怜小芬都四个月的身孕了，怎么能药死孩子？”
“她是被活活疼死的！”
大婶说到这里抹了两滴眼泪。
本来以为这家人到此为止就算是恶心的了，但没想到这一家子还能继续刷新我的底线。
“其实啊，小芬这肚子的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
“我们都说不是夏老五的！”
“他们一家子都拿小芬不当人，她本来就好看，夏家一窝畜生个个都眼馋，就连夏家的老爷子都在小芬身上找过乐子！”
尼玛！
我差点儿吐了。
夏家的那个老头起码七十了吧，竟然还干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大婶又开腔了。
“小芬死了以后夏家闹过一阵，可能是小芬回来报仇。他们以为急急把人安葬了就没事，可是我听说有人在夏家门口看到过小芬的魂魄！”
“夏家人吓坏了，这才去你们那儿买了墓园，想火化了小芬让她别闹了。”
我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性的恶今天我才算是开了眼。
难怪小芬会有滔天怨气，这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安息。
“小兄弟我知道的可都跟你说了，你说过会帮我的！我不是无缘无故打她的，我家那口子总惦记小芬，我没忍住才上夏家门闹了一通，打了她一个耳刮子。”
“你们家那口子惦记小芬是她的错吗？大婶你也说她可怜，你上门闹一通夏家人会放过小芬吗？”
一瞬间，大婶脸色苍白。
呢喃道：“那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跟我家那口子闹，他不会理我的，再说了他惦记小芬也不是他的错，要怪就怪小芬太招人……。”
我心里冒着丝丝寒意。
她明知小芬活得艰难，明知道不是小芬的错。
我不想再待下去，直接站起来道了一句告辞。
她告诉我这些无非是小芬上门清算的时候会遭殃，不是良心醒了。
这种人，就应该让她心惊胆战地活着！
出了夏家村我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这里真他娘的让人压抑。
路上又碰到个村民，他非得拉着我扯了两句。
“白师傅，您这就走啦？”
“对。”
“您之前说小芬的冤魂会回来，是真的吗？夏家的人真会遭报应？”
“会，一定会！”
他黑黄的脸笑了笑，发自内心。
“太好了。夏家在村上有实力有声望，没人敢跟他们作对，他们吩咐过不许我们跟您多说，谁敢多说就弄死谁。”
“不过我不怕，您说他们家会遭报应我相信您！”
他说完乐呵呵地走了。
淳朴又真挚。
我心底的那团浊气这才稍微松了点。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好解决了。
加快步子往墓园赶，希望中午之前能赶回去。
坐上小巴之后我躺着眯了会儿，听了小芬的事我累得不行，不只是熬夜带来的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疲劳和折磨。
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迷糊间我听见几声尖叫。
叫的撕心裂肺。
我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睛。
只见车上的人乱成一团，有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眼看着就要疯了。
“怎么回事？”
我跟旁边的大哥问了一嘴。
大哥还算镇定没有惊声尖叫，不过他眼神直勾勾的脸色也白的很，看样子像是被吓到了，丢了魂儿似的。
“撞死人了，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