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婉失笑,递给柳士安一个宽慰的眼神,随即直视河夫人,张口道:“正如我外祖父所言,现在晚辈才是柳家掌权人。河夫人若有事,便直接跟晚辈说吧。”
“简直反了天了。”河夫人的表情在四人的注视下逐渐僵硬,像是石化了一般,“柳老爷,您就让她这个被夫家休弃的女子做家主?!”
“难道您就不怕柳家被这个女子败光吗,这可是您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啊!”
萧静婉面色骤然一变,眉眼间淬了寒意:“首先,我是主动和离,不是被镇王休弃。其次,我们柳家谁做家主,那是柳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河夫人掺和一脚,指指点点。”
“倒是河浅浅这位大小姐,我已经把事情都说得很明白了。你们河家就是之前趾高气昂,看不起其余六大富商,高价售米不顾他人死活的同时,也作茧自缚。现在折了本却还要反过头来怪罪安家,直接上门指着人家安家少爷质问,简直可笑又荒谬。”
“我原本不解河大小姐此番作为,脖子上的脑子生着似乎只是装饰,蠢笨至极。现在看到河夫人倒是能理解了。”萧静婉凌厉的视线徐徐扫过二人,眉梢上挑,似笑非笑,“原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你!”
“河夫人不必如此恼怒,晚辈只是将事情真相说出,夫人总要面对事实的啊。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晚辈这是在帮你啊。”
萧静婉一步一步走向河家母女二人,鞋履踏在方砖上,发出轻响,叩击在河夫人和河浅浅的心弦。
明明面前的女子面上挂着笑,但河夫人只感觉自己被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倾压,自己的心跳似乎与萧静婉的脚步声同频。
与此同时,柳家庄院里站满了侍卫,全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母女俩。
河夫人深觉自己今天准备的不够充分,谁能想到已经破落的柳家,居然还能养着这么多侍卫。
她再也受不住了,拉起河浅浅的手往外跑去。
刚到庄子门口,被惊惧覆盖的怒火重新涌上心头,可是若要她再冲进去,却也不敢。
只能在暮色沉沉间,挟着萧静婉的奚落,灰溜溜回了家。
送走二人的萧静婉笑吟吟告别外祖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就在前两天,她的随身空间变得更大,现在只需要她心念一动,空间里的粮食就能直接收获,完全不需要她下地辛勤劳作。
是的,自从萧静婉此前去彼岸花丛之后,整个空间系统就能升级了,连空间里的食物都要比以往多得多。
现在这些日子,除了为隐瞒消息,护卫只吃普通的米粮外,自家人都吃上了新鲜的粮食。
有些还被柳氏拿了去做香香糯糯的小米糕,给大家做餐后甜点。
故而现今萧静婉时不时都会进入空间看看,收获粮食的同时,也在隐隐期待空间的下一次升级。
柳家庄子生活安适平淡,但河家却是急得火上眉毛。
翌日一早,河武群就急急坐上前往都督府的马车。
焦急地等待通传后,河武群终于来到了尹岸面前。
彼时,尹岸将二郎腿翘在桌上,身侧各站一位小厮捶腿,又有婢女剥开从京城王府不知踩在多少累累白骨上加急送来的葡萄,翘着兰花指递到他口中,好不惬意。
见到急匆匆赶来的河武群,尹岸抬眼,懒洋洋问:“什么事,竟把你急成这样?慢慢同本王说道说道。”
这几日尹岸心情好,语气也不似以往阴暗低沉。
“王爷,您此前交代草民要高价买的米粮没人买,草民就自作主张降了点价格。”河武群在尹岸逐渐变冷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随即垂眼继续道,“可谁知草民收到了消息,说另外五家都找到了低廉的供货商,所以不来买草民的米粮。”
“草民只能降价,将价格降到与那低价售卖的米商同价的两百文一石卖出。可是不知道那五家人是不是商量好了,居然都不来买草民的米,草民没法,稚嫩再降价。”
“可谁知,这再一降价,就被人连夜低价买走了剩下全部的米。”
河武群说到后面,面对尹岸铁青的脸色,语气都在哆嗦。
“草民米铺里头的掌柜们彼此所隔较远,没有通讯,所以也都以为自家的情况是特例……可没想到当日报上来,管家一核对,就出现了问题。”
河武群哭丧着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尹岸面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额前都有了点点淤血:“镇王殿下,草民是真的没办法了啊,求求您救救草民吧。”
“本王知道了。”尹岸一口含住婢女递来的葡萄,掀开眼皮敷衍地摆摆手,“本王会去查明真相的,你先回去吧。”
说着,便给自己身侧捶腿的小厮递了一个眼神。
对方会意,起身走到跪在地上的河武群身前,挑眉道:“河家主,清吧。”
河武群还想诉苦,但是在余光触及尹岸冰冷的双眸后,内心猛然一震,几乎是半爬着跟在小厮身后狼狈地出了都督府。
尹岸抬眼,随意扫了眼河武群的窝囊样,不胜其烦揉了揉眉心。
好歹勉强算是他的人,居然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果然是靠女人的嫁妆起家的人。
此时啧啧有声的尹岸,完全忘记自己从前用萧静婉的嫁妆,后来又用萧静柔“自愿”奉献的嫁妆赈灾的事情了。
他深思此事,总觉得事有蹊跷。
趁着低价同时买入这么多大米,这不是团伙作案,就是背后富人提供金钱支撑。
一定不会是巧合。
指尖轻叩木桌,尹岸叫来自己的护卫,冷声下命令:“去查,河家米粮售卖一事。本王要知道,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毁了本王的大计。”
“是,王爷。”
护卫领命而去,徒留尹岸一人摩挲下巴深思。
罢了,如果那些富商交不上米粮,他就去抄家。
反正抄一家也是抄,将三镇富商全抄家也是抄家,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在这乱世谁也别独活。
只要那些富商没有按时交齐米粮,到时候自己有圣旨在手,他们这群地头蛇,一个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