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兄高见,我也是这般作想。”安德新颔首,顺着柳士安的话题继续下去,“老兄有所不知,此次海浪鬼不仅袭击我们的船队,带走货物,还一反常态地对人下了死手,若非我的手下忠心耿耿,一路护着我们拼死逃离,只怕我多半会折在那儿。”
“毕竟,虽然不知为何,但我总感觉那海浪鬼像是专门冲着我们来的,竟不是为了货物,反而一度想追上岸来。”
安德新叹了一口气,抬眸见柳士安凝重的眼神,反而开始安慰他来:“好在出海那日内人身子不适,我想着极夜凶险,也就让她在屋子里歇下,没有叫她一同出海,内人这才幸免于难。”
“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柳士安说不出更多的宽慰人的话来,如今他的外孙女也正处在危急的境遇,他全然能够感同身受,但正是因为如此,柳士安觉得任何言语上的宽慰都显得单薄。
半晌,在商场沉浮中练就一身能说会道的柳士安干巴巴憋出一句:“只要人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德新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内心,缄默良久,眼中竟是含了泪光。
“说的是,虽经此一劫,好歹我们全家性命都在,倒也是件好事。”
他感叹一句,随即继续往下讲。
“内人虽说随我走南闯北,算是见过许多事物,却还从未见到我如此满身鲜血的狼狈模样,险些被吓晕在地,但她非同常人,愣是撑着听我说完了全程。”
一言及此,安德新竟是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来,“敏感又细致的一下就意识到事情的蹊跷之处,便连夜带着家丁前来寻找老兄求助。”
“老弟言之有理,属实是蹊跷。”柳士安沉吟片刻,唤来驻守军营的吴刚,吩咐几句后,又对安德新道:“老弟,既然你带着全家来我这求助,我自然也不能叫你失望,但将心放回肚子里,好生养伤。”
“别的,只管交给我。”
而就在柳士安与安德新对话之时,漠城顾家派出寻找墨岩的属下,却灰头土脸的回来,还带回了根本没有墨岩的消息。
“什么,没有墨岩?”
顾长春面色阴沉,当即冷着脸找到唐亦安面前,将属下递来的情报一巴掌拍到唐亦安脸上,“你骗我?”
这么快就有了结果,看来在顾长春心中,墨岩的地位还真是非同一般啊。
如此在心中感叹,唐亦安的面上却依旧是平静的。
他只淡淡垂眸扫了一眼被盛怒之下的顾长春揉成一团的纸张,抬眼颔首,轻飘飘道:“自是如此。”
顾长春面色铁青,当即便要发作,却被唐亦安拦下:“顾老爷,您先听完我的解释再发火也不迟。如今我与婉婉的身家性命可都被您捏在手上,我哪敢有什么小动作,此次实在是事出有因,您说是吧?”
“那我便听听你到底还有什么话可说!”顾长春念及唐亦安手中的墨岩资源,又想到萧静婉如今确实依旧被关在密道里,长袖一甩,坐在唐亦安面前的软榻上,面色阴沉。
鱼,要上钩了。
唐亦安唇角的弧度微不可察地向上勾起,复而迅速又恢复平直的状态:“我未曾欺骗你,那确实是墨岩的储存地,只是为了保险起见,那地方被设下机关,唯有我与婉婉同时到场方可打开,少了一人都不行。”
“胡言乱语。”顾长春不信,如若是真有这般神气的东西,为何一开始不说出来,“我长你一辈,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米饭还要多,若是真有此等机关术,为何我从未听闻?而你又不曾早说?”
“这可是李石均亲自设计的机关术,常人自然难以见得,若是你不信,自然可以问问你的那位高人,我相信童书身为百晓通,自然听过这些。”
唐亦安不慌不忙,一一为顾长春解答困惑,“至于我为何不在一开始回答,这不是很简单。依照老爷您的生性多疑,只怕即使我在一开始说出事情的真相,你也只会觉得这是我想要救出婉婉的说辞,而并不会将其当真。”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费口舌?反正等你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后,照样会来找我。”
唐亦安冷哼一声,面色沉稳,所说的话却字字切中要害,说中顾长春的内心。
后者抿唇,罕见地沉默一瞬,殊不知唐亦安在他未曾觉察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婉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唐亦安在心底缓缓道。
而另一边,将信将疑的顾长春找来前去探查的属下,与他核对在墨岩所在之地,是否遇到机关,竟真得到了有隔绝之地的肯定回答。
这下,纵使顾长春生性多疑,却也不得不信唐亦安此番在他眼中称得上是荒唐的言论。
毕竟那人是他的得力属下,绝不可能被唐亦安策反;而即使被策反,也不可能在没有见面的时候便对好口供,描述得一模一样。
唯一的可能,便是唐亦安没有骗他,这机关真是出自那被称作李石均的高人之手。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将牵制唐亦安的萧静婉放出,才有可能拿到墨岩,这一事实让顾长春面色不虞,一时拿不定主意。
举棋不定的顾长春最终选择独自敲开童书的房门,对他言明当下的情况后,出声问道:“大人,依您之见,如今我们是否能直接越过唐亦安,强行破开那李石均的机关术?”
在他眼中,纵使李石均再厉害,也抵不过他家大人的神机妙算,只要大人出手,天底下便没有无法破解的难题。
可谁料,童书却摇了摇头,驳回顾长春的提议:“不可,我比你更了解李石均的能力,若是一切真如唐亦安所说,那机关结界是李石均所设,那么我们根本没可能以强攻的手段强行破除,为今之计,只有依照唐亦安的法子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