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元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提条件。
她几乎要气笑了，但良好的教养和教习的身份让她强压下怒火，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本教习，当众给你赔礼道歉。”
她的声音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承宇冷哼一声，心道：给她赔礼道歉？
太轻了。
这女人刚才那般羞辱自己，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想了事？
未免太便宜她了。
而且，看她那样子，分明是认定自己绝不可能成功。
既然如此……
“这等惩罚，恐怕不够吧。”
他顿了顿，目光在崔元元那张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俏脸上扫过，慢悠悠地开口。
“若是本少能蒙眼射中靶心，你……”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当本少一天贴身丫鬟，不过分吧？”
此言一出，整个射艺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承宇。
贴身丫鬟？！
他们听到了什么？！
让当今一等忠勇公的嫡女，沙场上的女将军，给李承宇当一天贴身丫鬟？！
这简直是疯了！
饶是林伟强、张丰启这些平日里跟着李承宇厮混，自认胆大包天的狐朋狗友，此刻也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种话，他们也就敢私底下开玩笑时说一说，但绝对没胆子当着崔元元的面说出来！
李少，不愧是李少！
还是那个无法无天的李大少爷啊！
当着人家的面就敢提这种要求！牛！
我的天！
李承宇这家伙，胆子也太肥了吧！
这话都敢说？
崔元元可是崔将军的女儿，战功赫赫，脾气又爆，这不是找死吗？
林伟强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
“我看李承宇没那个本事啊，赌注搞这么大是要做什么啊？”
张丰启没回话，他哪里知道这李大少爷脑袋里在想什么。
薛明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不屑转为极度的愤怒。
废物！
这个不知死活的废物！
还蒙眼射中靶心？
痴人说梦！
他以为射箭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本少就不信那废物能蒙眼箭中靶心，荒谬！
一会射不中，最好直接把他逐出书院。
周书尧则不像其他人那般激动，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李承宇……变了。
从上堂课开始，他就觉得李承宇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行事依旧张扬，甚至更加出格，但那眼神里的东西，却沉稳了许多。
刚才他射第一箭的时候，姿势确实标准，只是力道不足。
现在他敢提出蒙眼射箭，还下了如此惊世骇俗的赌注……
难道，他真的有把握？
崔元元的脸色，瞬间黑了八度。
她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因极度的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好，好一个李承宇！
竟敢如此羞辱她！
让她当贴身丫鬟？
他怎么敢！
他以为自己是谁？仗着李家的势，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了吗？
今天，她若是不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她崔元元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她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怒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
周围的学子们在这一瞬间都感觉到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下意识地缩了缩。
崔元元目光如电，扫过李承宇那张带着几分邪气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不过，赌约，得公平才行。”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
“若是你没射中靶心，哪怕只是偏了一丝一毫，”她顿了顿，确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就绕着这射艺场，跪着爬三圈！”
“一边爬，一边给本教习高声喊：‘我李承宇错了！我李承宇是废物！’”
这话一出，比刚才李承宇的要求更加狠毒，更加羞辱人！
跪着爬三圈！还要自认废物！
这要是传出去，李承宇以后在惠安县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薛明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对，就该这样，看他李承宇还怎么嚣张！
林伟强和张丰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完了完了，李少这次玩脱了！
这崔元元，太狠了！
李承宇闻言，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嘶——
这女人，心肠够歹毒的啊！
跪地爬行，还要自认废物？
这是要把他的脸面，彻底踩在泥里，再狠狠碾上几脚！
毒妇！果然最毒妇人心！
不过……
他面上却不见丝毫惧色，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好，就这般！”他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
随即，他举起手中的黑色腰带，目光扫视全场。
“为表公平，”他朗声道，“本少这腰带，还请一位学子上来亲自验证一番，是否真的蒙眼后丝毫看不见。”
“免得一会儿某些人输了又找借口，说本少作弊，不肯认账。”
崔元元自然知道李承宇这意有所指是谁。
哼，还想用这种小伎俩拖延时间？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那眼神越发冰寒。
以为找个人来验证，就能改变他是个废物的事实吗？
简直可笑。
射艺场上，一时间只有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
学子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去验证？万一李承宇真射不中，崔教习迁怒起来，自己岂不是跟着倒霉？
再说了，谁信他能蒙眼射中啊！
大约两息的沉寂之后，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
周书尧排众而出，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他目光在李承宇和崔元元之间转了一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既然无人愿意，那本少来为李少作证这腰带是否能看清。
这李承宇，越来越有意思了。
先是巧答明明德技惊四座，现在又敢跟崔元元立下如此赌约。
蒙眼射箭？这般高超技艺恐怕就算是崔元元自己，也不能百发百中吧！
不过，看他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倒不像是纯粹的虚张声势。
且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书尧走上前，从李承宇手中接过了那条黑色腰带。
他仔细看了看，质地厚实，不透光。
随即，他将腰带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试着感受了一下。
片刻后，他取下腰带，递还给李承宇。
他转过身，面向众人，朗声开口。
“的确是看不清，蒙上眼是一片黑暗。”
李承宇接过腰带，朝周书尧微微颔首。
“多谢周少为本少作证。”
很好，堵住了某些人想耍赖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