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阮静，你表姐有没有空啊？我这还有一张多余的票呢，没人去，挺浪费的。”
回到宿舍的郑芳芳一边往脸上擦胭脂抹粉，一边询问旁边备课的阮静。
阮静原本极是流畅的笔触突然顿了顿，直到笔尖下出现了一大滩黑墨水，她才反应过来。
“她挺忙的。”
“……哦，好吧。”郑芳芳轻轻叹了口气，当然不是为自个儿，是为她哥郑勇义。
毕竟，郑勇义下血本买这四张舞厅的票，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见李灵儿。
李灵儿快半年没去郑勇义的店里送货了。
过完年以后，替蒋姐送货的人，又换回了之前那个嘴角往下撇的女B姜丽婷，郑勇义试探着问过姜丽婷一回，姜丽婷只说“灵儿可是大忙人，这点小钱人家看不上，正忙着傍大款呢！”
“大款？什么大款啊？”
郑勇义忍不住追问，可任凭他怎么问，姜丽婷都不回答，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哎呀，阮静，你快别忙了，我给你化个妆吧！”
郑芳芳懒得再去想她哥，一个男B惦记女O？比自己惦记阮静还要离谱，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算抬举他了。
郑芳芳顶着自个儿抹得跟猴屁股似的脸蛋儿，不由分说地坐在阮静面前的桌子上，催促她抬起头，一本正经地开始研究起了该先从哪儿入手，远比她在实验室的时候认真得多。
“我……我就不用了吧。”阮静着实让郑芳芳的妆后效果给吓得不轻，她勉强维持着平日里的淡然，打算拒绝。
阮静虽然不懂化妆，可也看得出郑芳芳在这方面完全就是个半吊子，技巧上拢共就只有那俗套的“三板斧”，涂白脸、描黑眉、抹红脸蛋儿跟嘴唇儿。
“怎么不用啊？必须用，哪能就我一个人好看啊！”郑芳芳义正言辞道。
可她端详了好一会儿阮静，就遗憾地发现没多少她的“用武之地”。
阮静眉毛够黑、脸蛋儿够白，就只需要修修她眉毛周围的杂毛，再搞点粉遮遮累出来的黑眼圈，就差不多了。
“你可千万别乱动，一动就成’无眉大侠‘了！”
郑芳芳捏着刀片“警告”阮静，恨不得脸贴脸地逐根给她修。
“嗯。”眼睑微垂的阮静应了一声，她双手放在膝头，整个人乖得不得了，真的一动也不动。
就那么几根杂毛，郑芳芳其实早两三下就修完了，只是舍不得这难得的“亲密时刻”，墨迹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
“好了，修好了。”她放下刀片，又用拇指摸了摸阮静深邃却干净的眼窝，假装扫掉修掉的毛发。
“你的口红……我能试试吗？”阮静抬眼看着郑芳芳的红嘴唇，那颜色看起来跟李灵儿那回涂得差不多。
“好啊，你这么白，这颜色你抹肯定特好看。”
郑芳芳把口红拿在手里，示意阮静张嘴，可阮静却冲她摇了摇头，伸手拿过口红，轻轻抹了一点儿在下唇，然后伸出舌头舔进嘴里，
“你这个尝起来没那么苦。”
阮静平静地把口红递还给郑芳芳，郑芳芳眨了眨眼，迟疑地接过。
她注意到阮静的神色突然有点落寞一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郑芳芳却莫名有种不经意间窥探到阮静阮静心底柔软处的慌乱跟紧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郑勇义比约定时间提前了起码一个小时，等在华西大的正门门口。
他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搞了个倍儿精神的大背头，将近30度的大热天里，穿着全套的黑西装，还打了条暗红的斜纹领带，瞧着就跟个新郎官似的。
站了没几分钟，他就热得一脑子的汗，不过也不舍得把领带稍微松开一点儿。
“那人谁啊？看着还挺帅的！”不少路过的女大学生频频朝他投以或倾慕或好奇的眼神，不过郑勇义根本没心思搭理，只顾着抻长了脖子，寻找郑芳芳跟阮静的身影。
当阮静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时候，郑勇义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人都走到他面前了，也不知道稍微收敛点。
郑芳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脚踢在她哥的小腿上，“看两眼得了，稍微有点当哥的样儿成吗？”
“……哈哈，不好意思啊阮静。”郑勇义赶紧掸掉裤子上的灰，冲阮静抱歉地呲牙乐，“主要是你今儿真是太漂亮了！”
“谢谢。”阮静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红裙子，这是郑芳芳借她的。
“跳舞得穿裙子，这样转起来才漂亮！”
郑芳芳在发现她准备穿着平常衣裳去舞厅的时候，差点直接上手扒了阮静那条起码穿了三年的黑布裤子。
“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我们静静什么时候不漂亮了？”郑芳芳满脸都是与有荣焉的自豪劲儿，“你借的车呢？停哪儿了？”
“街对过儿，那辆红色的，看见了没？”郑勇义指了指不远处的桑塔纳，“哎，对了，阮静你表姐住哪儿啊，咱们正好过去接着她一块去舞厅。”
“……”阮静没吭声，因为她压根不知道李灵儿住哪儿，之前的两次见面都是在勇义旧书店，除此之外，阮静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才能找到李灵儿。
她当然问过李灵儿住在哪儿，可李灵儿却只是说，“怎么着？想连我的‘老巢’都一块抄了呀”，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漂亮姐姐忙着挣钱呢，没空。”郑芳芳替阮静答道。
郑勇义明显还想继续追问，郑芳芳径直抱着他的胳膊，就往桑塔纳那儿拽，一脸讳莫如深地冲他直摇头。
“俩人吵架了？”郑勇义偷偷瞥了阮静一眼，小声问道。
“……很有可能。”郑芳芳也是前两天看到阮静那天抱回来的那桶麦乳精才意识到这点，那大半桶麦乳精阮静几乎没动过，都被她还有隔壁宿舍那些馋虫给喝了。
可空罐子她却一直留着，也不往里头放东西，就那么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再碍事也不挪一下。
“大富豪舞厅到了，两位小姐里边请！”
郑勇义停好了车，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打开车门，动作浮夸地示意俩人下车，郑芳芳让她哥给逗得咯咯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