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希和牵着猎犬的士兵站在走廊里,目送艾丽莎与斯玛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四下无人时,士兵压低声音对塔尔希说:“科菲大人,猎犬的反应不对劲啊。”
此时那只训练有素的猎犬还瑟缩在士兵身后,耳朵紧贴脑袋,尾巴夹在两腿之间,目光畏惧地瞟向约拉的房间门口。
“您看,”士兵轻抚着猎犬颤抖的背脊,“它的这种反应一般来说是遇到了极大危险的表现。但这些猎犬都是身经百战的名犬,猎熊都毫不犹豫,怎么就……”
塔尔希面色凝重,从门口望进去——约拉已经若无其事地重新背对着他们玩玩具了,小小的身影在地毯上显得那么无害。她的手中拿着几个茶杯形状的积木,正认真地摆成几个小房子的样子。接着,她拿起一个看不出是虎是狼的布偶,让它“飞”在半空中。
突然,约拉将那个布偶猛地“冲”向下面的小房子,积木被撞得七零八落。她似乎很开心,金色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看守在房间里的几名士兵偷偷交换着眼神,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塔尔希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这件事先放放吧,和谁都不要说,让狗去外面找找。”
“是。”士兵恭敬地回答,牵起依然在发抖的猎犬离开了。
皇帝的书房。
桌面上散乱着各种文件报告,年轻的魔法师谦卑地立于皇帝办公桌前,正在汇报调查结果。
“……就是这样,没有使用魔法的迹象,也没有外人的踪迹。”
皇帝手中的笔停顿在半空,陷入沉思。那就怪了,难道是皇太后自己点的火?只是为了嫁祸约拉?
年轻魔法师站在那儿,欲言又止:“嗯……”
皇帝困惑地皱眉。可她自己也受伤了,至于付出这么大代价吗?
“陛下……”魔法师终于小心地开口。
“嗯?”皇帝抬起头。
魔法师尴尬地挠了挠脖子:“其实……我还探知到了一点……但我又不确定……”
“说吧,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魔法师这才鼓起勇气:“就是,我其实是探知到了一点点龙的气息。”
皇帝立刻睁大了眼睛:“龙?”
“我知道这太离谱了,”魔法师急忙道歉,“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呢,可能是我的魔法不够精湛……”
皇帝却认真起来,眼神变得锐利:“不,你仔细说一说这点。”
魔法师开始回忆:“在皇太后客厅调查的时候,我站在案发地点,感受到只有那么一瞬间,一丝龙的气息混杂在烧焦的空气里。可能因为开着窗子,那气息飘到外面了。”他顿了顿,“我也有到窗外寻找,但那气息太微弱了,完全没了踪迹。”
皇帝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笔,指节微微发白。他盯着桌面,低声自语:“龙……那可是危害性极大的生物。”
“是啊,”魔法师附和道,“不过那种生物都十分巨大,而且生性暴虐狂躁,不可能这么无人察觉地出现在皇宫啊。”他建议道,“陛下,我实在是害怕自己的魔法等级不够,耽误了要事,您是不是请宫廷魔法师出面比较好?”
皇帝却回避了这个话题:“嗯,我会考虑的,你可以走了。”
“是,陛下。”
书房里只剩下皇帝一人。他靠进椅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龙……
想象中,巨大的龙的阴影出现在他面前,那双燃烧般的眼睛俯视着渺小的人类。我不能再重蹈覆辙,让那可怕的生物再毁了这个国家。
皇家图书馆。
高耸的穹顶下,无数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排列延伸,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皮革封面的独特气味。阳光从彩色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皇帝独自游荡在高大的书架之间,手指划过一排排书脊,寻找着什么。终于,他停下脚步,取下其中一本厚重的典籍。书脊上烫金的标题是:《龙的种类与习性》。
他来到阅览室临窗的桌前,旁边已经放了几本相关书籍。阳光正好洒在桌面上,皇帝专注地翻看着书页,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就在这时,图书馆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艾丽莎和安娜来了。艾丽莎询问工作人员:“皇帝陛下是到这来了吗?”
工作人员恭敬地躬身:“是的,您若有需要,我去禀报一声。”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就行。”艾丽莎一边回答,一边扭头吩咐安娜,“安娜你在这等着吧。”
安娜乖巧点头:“是。”
艾丽莎独自走进了图书馆的静谧空间。她走在书架之间,高跟靴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现在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他怎么倒有闲心跑这看书来了?
她在书架尽头左右查看,犹豫着该往哪边寻找。最后,她在一列书架后探出头来,眼睛一亮:“有了。”
透过书架的间隙,她看见了正专注看书的皇帝。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轮廓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他低头翻阅书页的姿态,与平日那个威严的皇帝判若两人。
艾丽莎有些脸红。比起挥舞着剑的暴君,这样的他看起来更美好呢。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皇帝专注于书本,头也没抬:“龙。”
艾丽莎好奇地看了看桌上摞着的几本书:《逆鳞的位置与变化》《不同地区龙的种类》《龙的语言是否互通》《龙火摧毁的城市》。她眨了眨眼:“龙?”
“需要更多参考吗?我帮你找。”艾丽莎主动提议。
皇帝依然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艾丽莎撸起袖子,冲书架走去。虽然不知道他想查什么,但在图书馆找书我可内行,就帮他个忙吧。
她开始在书架上仔细寻找,手指快速而熟练地划过书脊,不时抽出几本翻阅目录。渐渐地,她找来的书越来越多,堆满了小推车。
整个图书馆都是艾丽莎忙碌的身影。她像一只勤劳的蜜蜂,在知识的丛林中穿梭,时不时踮起脚尖取下高处的书籍,或是蹲下身查看底层的藏书。
终于,非常种类繁多的大大小小的书籍被“砰”的一声放在了皇帝面前的桌上。这动静终于把他从阅读中惊醒,惊得抬起头来。
皇帝吃惊地看向艾丽莎,后者正得意地叉着腰,脸上带着“快夸我”的表情。
“看,我把关于龙的书都给你找来了!”艾丽莎自豪地说。
“艾丽莎?!”皇帝这才完全回过神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艾丽莎佯装生气:“你怎么才发现我来了呀,刚刚还和你说话呢!”
皇帝低头看向那些书,发现书名都有些离谱:《玫瑰与龙息》《龙的退休生活》《我骑在红龙的背上》《龙龙给你讲故事》。更离谱的是,有些书封面上画着卡通风格的龙,明显是儿童读物。
这都找的什么东西?皇帝内心忍不住吐槽,但看着艾丽莎期待的眼神,他还是打起精神对她笑了笑:“谢谢,这些书对我很有帮助。”
艾丽莎高兴地笑眯了眼,在皇帝对面坐下,双手托腮:“所以现在说说吧,你为什么找这些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