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只捕捉到面前一晃而过的影子，而林教授本人，却已经不在了。
如歌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
林教授死了？！
思绪一点点回拢，如歌扭头去看旁边人的反应，只见众人个个张着嘴巴，一脸惊恐。
“教授！”
反应过来的江涛大吼了一声，带着强烈的悲痛之情。
谁也无法想到，前一秒还在他们身边的林教授在下一秒就坠下高楼。
谁也无法想到，死亡离他们这么近。
如歌心里涌起一丝恐惧，身边的人，居然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掉了？
如歌不敢探出头去看，因为她怕，早已等在那里的丧尸们会抢着吃教授的尸体……
半晌。
回过神来的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面对现实吧，他已经死了。”
景浩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也许对他而言，这只不过是平常执行任务时的一起意外事故罢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教授对我们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江涛一脸不可置信，似乎还没有从悲痛中解脱出来。
也许更深一层的原因是，林教授是他朋友的父亲，他这一死，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交代啊。
景浩却一副淡然的表情:“事已至此，节哀顺变。”
“你！”
江涛一时无法接受，太过愤怒，他冲向正趴在地上不住抽噎的李雪，揪住她的衣领，怒吼道:
“都是因为你！林教授都是为了就你才会死的！”他一反平日的儒雅懦弱，像头发疯的野兽。
“我…不管我的事啊，明明是教授自己过来的……”李雪被他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她还是不敢承认。
“现在教授死了，你也去死吧！”江涛怒吼一声，作势将她往窗外推。
“啊——”
“去死吧！”
李雪半个身子都悬在了空中。
的确，如果不是自己太过胆怯，绳子就不会因为自己乱动而近乎断裂，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向教授求救，他也不会急匆匆地赶来……
都是因为自己。
的确，她是该死的吧。
李雪慢慢闭上了眼睛。
既然教授因她而死，那自己，也该偿命的吧？
“住手！”
一声厉喝阻止了江涛疯狂的行为，陆栖然冲上去，将李雪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你没事吧！”
李雪紧紧地抱住陆栖然，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呜…我不是故意的，他说得对，我该死。”
“没有谁是应该去死的，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既然林教授救了你，那你就应该努力地活下去。”
李雪愣了愣，最终郑重地点头。
听到陆栖然这么郑重的一番话，如歌也愣住了。
江涛从冲动中回过神来，盯着自己的双手:
如果自己真的动手杀了她，那他和那些半死人又有什么差别呢？
半晌。
“对不起。”
李雪绞着手指，没有说话。
如歌平复好心情后，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
“这个地方暂时安全，我们可以在这休息一晚。”
不是如歌提醒，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窗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夜晚，又要来临了。
众人都十分沉默，对于林教授的死亡，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选择沉默。
如歌坐到休息室东边的皮沙发上，将书包放下，翻出一些吃的，分给大家。
如歌啃着面包，却无半点食欲。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林教授最终从窗前坠落的画面。
真的很意外啊，明明这个人前一秒还在你眼前和你聊天，下一秒就已经不在了。
而且更恐怖的是，她已经连林教授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死去的人，就会像这样被人们逐渐遗忘吗？
如歌握紧了拳头。
一种内疚、自责,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充斥着胸口，如歌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突然。
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在了如歌的肩上。
如歌回头，对上白左那双清冷的眸子。
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恐惧，或是惋惜的神情，有的只是一片清冷。
仿佛死去的人，他一点也不在乎。
的确，林教授跟他非亲非故，陌生人而已，他又为何要在乎呢？
更何况，白左本来就是一个不会在乎别人的人。
“要是我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如歌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白左却是没听懂一般，疑惑地皱眉。
半晌。
白左像是知道了她说的是什么，开口道:
“我只是不太会表露，而且，我确实没多伤心。”
好吧，如歌无语了。
可她又做不到像他那般的淡然。
“教授的死，我也有责任。”
说完，她将脑袋深深地埋在膝盖中。
如果她能够再强一些的话，他们就不用走这一步了，他们就可以跟丧尸们硬碰硬，她就可以带他们逃出医院，最终，还能带领他们走向新世界……
“宿主，你不要这样想，你也没有错，只是……”
“只是不够强是吗？”
如歌惨然一笑，她明白默默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默默沉默了。
他该怎么安慰她呢，事实摆在眼前，这是谁也逃避不了的。
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紧了紧，那种热量很清晰地透过衣服传到她的肌肤上。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白左的眼里透着真诚。
如歌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呼了口气。
“好啦，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拍了拍他的头。
“吃的不够了就叫我。”
白左没有理会，依旧直直地注视着她。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
如歌从白左一向清冷的眼里读出了“担心”。
他是在担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