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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归途

作者:梦沫|发布时间:2019-11-06 10:48|字数:2308

  郁苳心中恐惧,极力劝阻,“大、大爷,强扭的瓜不甜啊!”

  男子丝毫没有退避之意,“不甜没关系,能解渴就行!”

  那肥胖的双手眼看就要朝自己袭来,只见白光乍现,眼前仿佛落下一道闪电,窗柩陡然破开,男子被白光震得破窗而出,霎时间楼下一片哗然。

  郁苳愣在原地,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在雪域山时虽然食了不少仙果,浸了渡神泉,开了视觉,但在地府该是没有用才对,若不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是突不破这层层叠叠的戾气的。

  楼下已然开始指指点点,不多时,雨娘惊慌上楼,看到完好无损的郁苳正拢着衣襟如一头受伤的小鹿一般看向她时,雨娘顿时说不出话来,她不敢相信这新鬼还有这么大能耐伤到她的贵客,雪白的手指气得颤抖,“你、你干的?”

  郁苳摇摇头,她什么也没干,是凭空生出的一道光,那光如昼白的闪电,倒不似地府的力量,下意识的摸了摸衣襟内里,那小小硬硬的瓶子还在,垂眸沉思,难道是它……

  雨娘气势汹汹进来想要处罚她,但又想起楼下躺着的男子,顿心生忌惮,气得上蹿下跳,“老娘才花了大价钱把你买进来,你却不识好歹惹出那么大的祸端,我这青楼本就没有得到官文批复,才不得以在这深巷中落脚,你这一闹,不仅那死鬼不会放过我们,还会将阴差引来,老娘是造了什么孽哦,会招来你这个祸害!”

  说罢坐在地上作势要哭,郁苳也很为难,面露难色,“我早说了我是被骗进来的,你自己非要把我抓起来,眼下这烂摊子不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么?”

  雨娘凶巴巴道,“你究竟是哪路神仙,跑到酆都城里装模作样,我刚刚看了客人身上的伤,乃霜雪利刃之伤,绝不可能出自地府”。

  看来还真的是这小瓶子护住了自己,郁苳骤然间想到了什么事,站起来要走,“那位客人你且好生善后,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想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最底层,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人,倒是雨娘紧张得浑身颤抖,匍匐在地,口中念叨,“请茗苂阴司赎罪,请阴司赎罪,请阴司赎罪……”

  那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女声,听得耳朵极其不舒服,但就是这鬼魅一样的声音,郁苳却似在哪里听过,就是一下子记忆混沌,想不起来了。

  茗苂声音鬼魅,不屑道,“看来你还什么都没想起来啊,仍执着于凡人记忆,不错,石禄和陈东阳是我杀的,是获得阎君首肯的,你能奈我何?”

  雨娘这下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茗苂会认识自己才买下的这丫头,全身抖得更如筛糠一般。

  在酆都城无鬼不知,茗苂是阎君身旁的红人,原本只是地府的一个幽灵,也不知何缘故,竟然得到了阎君的赏识,有人说是曾经救过阎君一命,又有人说其实茗苂是阎君的枕边人,凭借有几分姿色迷惑了阎君,还有人说茗苂关乎地府的安危,所以即使茗苂有时候胡作非为,只要不是太大的过错,阎君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茗苂虽在地府没有正经职位,但却是连十八个判官都要敬她几分,因此没人会忤逆她,忤逆她就代表忤逆阎君,百鬼见她百丈内就避之不及,唯恐不慎冲撞了她。

  雨娘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不起眼的新鬼竟然会和茗苂有渊源,恨不得找个地缝自己下了地狱省得如现在一般煎熬。

  茗苂陡然而至,现在别说这小小青楼的鬼魂,就连十里长街上那些不安分的鬼魂也都逃得远远的了,雨娘偷偷使了穿透术,发现方才被郁苳打下楼摔倒在地的男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男子雨娘心里清楚得很,若不是见茗苂来了,铁定会好好勒索自己一笔,倒还是头一次见他那么爽快的吃下这哑巴亏。

  郁苳双眼血红,咬牙切齿,“我且问你,我爹爹和师叔的魂魄在哪?生死簿上他们阳寿未尽,你滥用私刑,已经是罪加一等了”。

  雨娘被郁苳的话唬得面如死灰,她敢惹茗苂,想必这青楼也保不住了,想到这眼泪又哗哗直流,她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才会花大价钱买来这么个祸害?

  茗苂像是在听一个笑话,哼道,“你先问问你自己是否是罪加一等再来过问我吧!我茗苂虽行事乖张,但原则之事却不敢僭越一步,倒是你,看起来规规矩矩,竟敢背叛地府,还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想必说的就是杭久为她私造肉身,逃过了地府轮回之事,她道,“如今我已经回来了,还谈什么僭不僭越,但我爹和师叔是无辜的,他们一辈子降妖除魔,应该安享晚年而不是有此横祸!”

  茗苂瞬间变了脸,怒道,“区区两个凡胎肉体,我可没有功夫跟你在这瞎掰扯,如今你私带异域之物在身,罪不可恕,今天我受阎君之令,特来送你到孽镜地狱好好反省!”

  雨娘吓得脸色已铁青,要知道孽镜地狱是十八层地狱的第四层,那是对在阳间作恶多端之人使的极刑,即使当时瞒天过海欺骗过了阴差和判官得以逃亡,也终将在回归地府之日照此镜而罪状毕露,受到炼狱之苦。

  十八地狱,没有一层是能轻易渡过的,茗苂亲自传阎君令将郁苳送入孽镜地狱,想必是她罪大恶极,普通的处罚已不能承载她所犯之罪了,想到这雨娘几欲昏死过去,原来这娇柔的新鬼竟是如此凶神恶煞之徒,真是被鹰啄瞎了眼,这几百年在酆都城白混了。

  郁苳脸一沉,便是那红衣妖冶之人,此人面容如谦谦君子,却如此心狠手辣,北千沧是她做梦都想逃离的人,如今还是躲不过因果循环,被他钳制在地府中。

  一股冷冽阴风不知从何而起,茗苂的双眼陡然血红,她周身黑雾弥漫,煞气十足,风驰电挚间已将她带离了青楼,留下一脸茫然的雨娘。

  就一瞬间功夫,郁苳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百丈高的断崖之上,这里完全不见天日,酆都城内好歹还有绛紫色的天空,这里隐天蔽日,上空黑如锅底。

  这里犹如一个巨大的盆地,四周是棱角锯齿分明的断崖,隔一段距离便零星的飘着一个双眼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幽灵,乍一看,崖边竟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蓝色光源,一闪一闪渗人得紧。

  而这盆地之中竟是火焰滚滚,红光彻天的岩浆,岩浆怒吼咆哮吞噬人心,犹如卧龙一般盘旋在地,只要稍有不慎跌落其中便落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茗苂惨白的脸被火光照得通红,她冷飕飕的看了郁苳一眼,“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我推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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