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鹤，你在这看啥呢？”
南宫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从他身后轻轻地拍了他肩膀一下。
沈若鹤被吓了一跳，一转头看见是南宫川，因惊吓而紧绷的身体才蓦地放松下来。
“是你啊，吓我一跳。”
沈若鹤瞥了他一眼后，立马转过头去，继续倚在窗边看着。
南宫川很是好奇，一把揽着沈若鹤的肩膀，把脑袋使劲往他那边靠。
“哎哎哎，若鹤你还没告诉我你在这看什么呢。”
南宫川的动作十分夸张，为了凸显他的好奇，他甚至搭着沈若鹤的肩膀，一边努力垫脚，一边死命把头往沈若鹤那边伸。
沈若鹤一把把眼前那个大脑袋给推开，没什么好气地说道：“离我远些，挡我视野了。”
这么一推，南宫川丝毫不生气，反倒更好奇起来。
“那个方向有什么好看的，居然还这样对你兄弟我。”
南宫川顺着沈若鹤的视线看过去，就是一条小道，小道旁边栽着一丛丛半死不活的玫瑰，还有那落满了灰尘显得灰扑扑的矮冬青。
不过此时正好是放学时间，学生们三两成群，有说有笑，连平日里行色匆匆的高三生也难得地放慢脚步，跟同学交流自己一天的习题与见闻。
沈若鹤看着罗恩生和莫栗巧消失在小道的尽头，这才别开了眼神，但身边的南宫川好像有了新的发现。
“若鹤，你看，那不是咱们班的那个谁吗！”
南宫川“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那个就在嘴边的名字。
他捶了捶窗台，脸上全是死命回想又回想不出来的烦躁。
“就是那个天天追你的，被你拒绝了那么多次还不死心的女生，叫什么来着？”
“哦对，我想起来了，柳遇霏是不是！”南宫川激动地拍了下大腿。
他看着沈若鹤，眼里全是揶揄：“若鹤，你该不会刚才就在看她吧。”
没等沈若鹤说什么话，他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也是，柳遇霏她名字好听，还能歌善舞的，不知是咱们学校多少男生的梦中情人，没想到居然还看上你了。”
“追人家的数不胜数，偏偏人家看上你了，没想到你这个小子是个不开窍的。但她被拒绝了几次还坚持不懈来告白，也不怕死。”
南宫川装模作样叹了一句：“唉，柳遇霏喜欢上你也不知道是她的不幸还是你的不幸。”
沈若鹤被他这一番说辞弄得简直无语：“说了不是在看她。”
南宫川努努嘴：“这一堆人里面就她眼熟，你不看她是在看谁。”
说着南宫川就换了一副“都是男人，我都懂”的眼神望着他：“当初天天拒绝人家的是你，现在偷偷看人家的也是你，啧啧啧。”
“快趁她还喜欢你的时候赶紧同意她，现在在这偷偷看人家算什么事。人美歌甜的嫂子，说出去也挺有面子的。”
南宫川不住地摇头晃脑，似乎这件事在他心里已经成了一样。
毕竟，要是沈若鹤开了口，柳遇霏现在就没有不会同意的可能性。
沈若鹤今天难得地看了一眼罗恩生，心情颇好，也就没怎么理会南宫川的胡言乱语。
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除了上课，他就没怎么见着罗恩生。
主要还是莫栗巧一直在防着他，简直是跟在罗恩生旁边寸步不离。
只要沈若鹤一见到罗恩生，莫栗巧就一定在他身边。就算不在，也会迅速出现把罗恩生带走。
最让沈若鹤感到不适应的是，罗恩生也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他。
这几天，莫栗巧指责他的言语和罗恩生这些天以来行为的变化都在沈若鹤脑中一遍遍回放。
特别是那一道道青紫色的伤痕，斑驳交错横陈在那架瘦弱而苍白的骨架上。
沈若鹤梦见了几回，梦中的罗恩生也是同现实一样，对他没有任何指责与言语。
但是梦中的罗恩生会对他默默垂泪，那一滴滴泪水不仅滴在梦里，更是滴进了沈若鹤的心上。
沈若鹤梦醒后，再看到罗恩生心里突然升起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似乎是……心疼？
沈若鹤一面觉得惊奇，一面又觉得顺理成章，似乎在他内心深处，这种情绪是全在意料之中的，是理所当然的。
他给罗恩生造成的伤害，是肉体与精神上双重的伤害。
是难以弥补的。
是真的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的。
沈若鹤一直知道这一点，只不过他不敢往深处想。
他一直在用什么“父债子还”来安慰自己，以此来磨灭他悄然而生的惭愧感。
如今被点醒了，就越发地惭愧和心疼了。
沈若鹤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弥补罗恩生一点，可是莫栗巧一直阻拦他们俩见面。
“沈若鹤，生生他怕你，我可不怕你。我见到你就作呕。你离我的生生远一些，求你别再来害他了行不行？”
莫栗巧上次见面说的这番话一直无法让沈若鹤释怀。
沈若鹤想起这个，手悄然攥成了拳，突然他的胸口被人用肘部轻轻一撞，他乱飞的思绪一下子被撞回了身体里。。
“诶，你看，若鹤你快看！”南宫川兴冲冲地将沈若鹤拉回窗边，强行将他的脑袋往那边扳。
“那个柳遇霏看见你了，正在楼下招手呢！”
南宫川将人指给沈若鹤看，沈若鹤顺着一看，果然看见她在楼下挥着手，周围还有好多学生朝楼上看了过来。
“别闹。”被这么多双眼睛，沈若鹤心里突生一阵烦躁，他一把推开了南宫川，朝门口走去。
迎面撞上了司徒琥珀。
“若鹤，南宫川，你们俩果然在这。”司徒琥珀笑眯眯地走来，“我让南宫川来喊你，结果等了半天还没来，我就自己来找了。”
“南宫川果然不靠谱啊哈哈哈。”司徒琥珀打趣了一句，说道，“现在不早了，咱们也赶紧回家吧。”
南宫川听见他的话，从窗边依依不舍地转了身，挠挠头说道：“这不是遇到了点突发情况嘛，我哪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