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和早上那生机勃勃的模样截然不同。
那种不同，叫罗恩生更是心里有了些许的后悔。
但是当看着面前那依旧高高抬着头的莫栗巧的时候，四个人的心里都是一阵复杂。
站在门边，看着莫父面上堆着苦涩的笑意，强撑着将剩余的几位宾客送走。
“抱歉，今天各位见笑了。”
“非常抱歉，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好话一句一句的往外跳，但是莫父眼里的痛楚却是难以压下。
明明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的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家。
可偏偏他还要就这么赔着笑脸，恭恭敬敬的将那些个宾客送走。
宾客们也都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哪怕只是出于礼貌，也一个个的安慰着莫父，这种安慰放在现在，或许并不能起什么作用，但好歹也是一丝的慰藉。
终于，所有人都离开了，随着最后一个宾客的离开，这一场闹剧，一场丑闻，总算是结束了。
教堂里更是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没有人再多说些什么，就连莫父也终于是挂不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塌下了那原本一直努力挺直的腰肢。
微微佝偻的脊背，而已经冒出的几根白发，叫莫父看起来仿佛一时间老了十岁。
甚至比他刚刚出院的时候看起来还要差上几分。
这种状态的差劲儿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那种精气神儿仿佛一下子就从身体内被剥离了去，这样的情况，反而是更加的叫人看着就不由的心生些许担忧。
罗恩生更是看着一阵的不忍，对于莫父，他向来是敬爱的，现在见着莫父这般模样，对于罗恩生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他并没有想过要把事情变成这样。
“伯父，我……”罗恩生下意识的向前走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莫父仿佛是被突然惊醒一般，见到罗恩生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开口：“生生，你好，你这做的真好！我怎么就认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会对巧儿好！”
怒目圆睁，整个人更是恨不得想要直接冲上来揍罗恩生一顿。
面色都不由涨红了几分。
罗恩生也没有辩解什么，默默都闭上了嘴，用诚恳的目光看着莫父。
这件事本就是他的过错，这一点，他承认。
更不要说在罗恩生的心底，也是将莫父当做自己长辈一般看待的，见着莫父的模样，他也只是安静的垂下眼眸，不动，也不反抗些什么。
见着罗恩生的模样，莫父不由更加的恼火，手高高扬起，只想打罗恩生。
“好了爸，您别动怒。”莫栗巧却是这个时候开口了，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的凌厉。
这么一嗓子，还真的叫莫父放下了手，但是还是恨恨的开口：“巧儿，这么一个家伙，你还袒护他做什么？”
“爸，我有话想要和他说。”莫栗巧走下了高台，语调里带上了几分的疲惫。
莫父看了看罗恩生，又看了看莫栗巧，最后还是长长叹息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神色里还是带着几分紧张的模样。
地上的红毯还没有收起，从教堂里直接铺到了小花园的门口。
莫栗巧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走在那红毯之上，却是在教堂门口就站定了。
明明是新婚夫妇，现在却是伫立在红毯的两端，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一方，看起来依旧优雅美丽，可另一方，却有几分狼狈和滑稽。
是啊，滑稽。这么一幕景象又怎么能不滑稽？
如果不是罗恩生的离开，现在二人大概已经成为了正式夫妻。
如果不是罗恩生的一意孤行，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家。
但是现在，一场“旷世婚礼”，却已经变成了一场“旷世闹剧”。
偏偏之前，为了叫莫栗巧高兴，莫父还请来了媒体，想要记录下新人最为幸福的一刻，可是现在呢？
用脚丫子想也知道，那些个媒体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题材，平静，或许只有这短短的一天，或者几个小时。
但是两个人却是都没有说话，莫栗巧依旧穿着那婚纱。
长长的裙摆散落在地，胸口金色花朵和那橄榄绿的发卡都仿佛是一个嘲讽一般，嘲讽着二人之间的关系。
罗恩生看着莫栗巧一步步走下来的样子，心想要是成婚了，当时巧儿就是该这么一步步走来的吧。
只是此刻，没有人替莫栗巧牵起那巨大的裙摆，裙摆只能就这么的拖在地上。
而那洁白的婚纱依旧干净崭新，仿佛下一刻，就会成婚一般。
而与之相对的，是莫栗巧脸上那浓郁的疲惫。莫栗巧事真的累了。
为了今天，她也是做了不少的努力，甚至为了叫婚纱穿起来能够更加好看上几分，她从昨天中午起就滴米未进。
甚至，在知道自己和罗恩生或许不会走到最后之后，莫栗巧还是在心中幻想着，幻想着二人的幸福生活。
哪怕是假的，但是婚礼，是真的。
又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一场美好的婚礼呢？
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正站在门口，原本干净整洁的形象一去不复返，狼狈到了极致的模样，给罗恩生更是减色不少。
看着那罗恩生的模样，莫栗巧不用想也知道，为了找到沈若鹤，为了找到他，罗恩生都做了多少的努力，又付出了多少。
洁白的婚纱，依旧是两人当时去试的那一套，也是被那些店员们纷纷称赞的那一套。
只是可惜，原本的一对璧人，现在却处于这么一个尴尬的模样。
那种尴尬，叫罗恩生都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两人之间，虽然只是隔了一个红毯，但是莫栗巧却一阵恍惚。
二人之间，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道深深的鸿沟。而且，是两人都无法跨过的鸿沟。
这个认知，更是叫莫栗巧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疼。
但是莫栗巧还是露出了笑容，笑容苦涩，带着牵强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