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老师，我想请假！”
在回到画室之后，洪三里就一个人在三楼拖着地，其实地上不脏，可她就是愿意拖。一个小时后，她拧着拖把，站在了步清风的面前，要求请假。
步清风皱着眉头，指着脏兮兮的拖把，说：“先把那个东西放回去！”
洪三里放回拖把后，再次开口：“步老师，我想请假！”
步清风放下手里的画笔，站起身来，双手插兜，靠在门框上，洪三里是在门外跟他说话的，他靠在门框上，正好面对洪三里。
洪三里垂下眼眸：“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想要先回去！”
“哪里不舒服？心里吗？”步清风一眼将她看穿了。
洪三里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从回来你就一直在拖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步清风早就看出来了，“不想做我陪你出去走走！”
说完，步清风拉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洪三里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去哪里？”
“这个小区有个后山，我带你去！”步清风大步地往外走着。
洪三里停住脚步：“太晚了，不上山了吧！不安全！”
步清风回头，静静地看着她：“你确定？那里挺安全的！”
洪三里一个劲儿地摇头：“不了，不去了，太晚了！”
步清风这才放过她，说：“如果想一个人静静，三楼让给你，你想拖地，你想睡觉，你想吃东西，随便你！如果你想找个人说话，我可以听，或者给出意见！”
洪三里知道步清风是好意，就像他对那三个调皮的学生一样，他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越是跟他接近，越是发现这一点。但她心里很乱，不想跟人倾诉，也害怕一个人待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肚子饿了吗？我带你去吃夜宵吧？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或者内心空洞的时候，去搓一顿，就好了！”像是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步清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想吃东西！”洪三里苦笑，她的胃一直不是很好，很少吃宵夜的。
“那就上楼去看些书，我房间里床头有几本杂志，或者看会儿电视也行！”步清风有些不放心，“晚上到时间了我送你回学校！”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坚持到时间了才走，但既然他都给自己足够的空间了，洪三里便慢慢地踱回三楼，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两眼直直地看着前面。
一个晚上了，帅樊的那句“七年前，你还答应过我，帮我照顾里里的，你都干了什么？”一直在她耳边来来回回地响着，提醒着她，事情似乎跟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她没有勇气打电话过去问，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的心思格外地敏感，她可以忍受工作中客人的各种刁难和脸色，唯独在感情上一点点挫折都受不了。
她没有勇气打电话过去，帅樊的电话倒是来了。
“喂！”洪三里接了电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里里，今天的事，我替顾言诚向你道歉！”帅樊那边声音有些深沉，“我刚刚跟顾言诚和他妈妈谈过了，他们也答应我不再骚扰你了！”
“哦，谢谢！”洪三里心怀感激。
“这次顾言诚散播谣言的事，他已经受到惩罚了，那是他该受的，不怪你！”帅樊的声音始终如一地温柔，“你也不用难过！”
“我知道！”洪三里只知道应承。
“有时间的话，我们见一面吧！”帅樊沉默了一下之后，说，“我希望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见面！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洪三里猛地睁大眼睛，这话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我也很想见你！”帅樊柔柔地说，“我现在在你们学校大门口，你能出来见我吗？”
洪三里的心猛烈地跳动了起来，她记得那个时候，帅樊偶尔会放学早了，在校门口等她，远远地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也会像现在这么猛烈地跳动。
“我……”洪三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其实我就是经过，你没空也没关系的！我最近都在餐厅，你有空的时候就过来找我！”帅樊怕她有难处。
“我有份兼职，还需要几天！过几天，我去找你！”洪三里下定了决心了，她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帅樊见上一面的。
“好，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帅樊的声音里带了淡淡的笑意。
“好，晚安！”洪三里自己都想象不到自己的声音有多温柔。
“嗯，晚安！”帅樊这才挂了电话。
洪三里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下，帅樊就是这样，所有的好，她都能看得到，不像某些人，从来都是电话说挂就挂。
内心的空洞瞬间被某种喜悦和期待替代了，洪三里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有了精神。
步清风不放心地过来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洪三里开心地转着圈圈，笑得眉眼弯弯的情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但她确实开心了。
“现在，可以工作了吗？”步清风又开始了一贯的奴役人。
“步老师，今天乐佑佑说是他送的资料，是不是你让他去的？”洪三里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她跟乐佑佑最大的交集就是步清风，除了他，洪三里想不出会有别人。
“是啊，否则他哪里来的资料？我还特意去刻了光盘放在里面！”步清风也不谦虚，“怎么，打算感谢我？”
“是啊，感谢你们帮我！”洪三里心情好了，说话也是各种随和。
“不用，一句话的嘴皮子感谢，太空洞了！”步清风不接受，“我刚刚发现楼下的画有些乱，你去整理下！”
“我前段时间不是才整理过了吗？又乱了？”洪三里好奇地问。
“对，我在里面挑选了些要参加画展的话，其余的就随便放的！”步清风一秒进入工作状态，“你帮我整理好了，收起来，别见了灰尘，以后还有用！”
“不参加画展的话，那些画的价值也就少了吧！不然，用布罩起来吧！”洪三里跟着下了楼，之前因为不常常收拾的关系，好多画上都有灰尘。
“可以，你看着安排！”步清风看着她跟勤劳的小蜜蜂似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不过，那些画并不是没有价值，只是我不想卖，或者有些小瑕疵的！你最好收拾的时候问我一下，不想卖的给我保存好，有小瑕疵的回头送人也挺好！”
“呵，您可真是假大方，有瑕疵的还送人！”洪三里居然开始打趣人了。
步清风扶着楼梯扶手，看着洪三里进入工作状态，笑道：“我这些瑕疵画，也不是随便送人的！你想得太简单了。”
洪三里也不跟他计较，只是一副一副地收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