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其避开他的眼神，将茶盏放下，正准备离开之时，店小二又将适才封随点好的酒菜上了来，黎其瞥眼一看，都是按着他那副清淡的口味挑选的，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此时黎其没有半点儿想要留下来的念头。
“封随，本公子告诉你，只要你敢搞出个什么东西来，本公子绝不饶了你！”
“在天子脚下，我能有什么名堂？”封随轻笑一声，余穆杨和阮言也跟着黎其离开，那一桌子好酒好肉丝毫没有动过。
阮言看了一眼黎其，黎其闭了闭眼睛，调整了心绪，但心坎上仍然还是微微惊动了五日足，涌动爬梭在黎其的经脉之中，黎其一时冒了些冷汗，阮言感觉不对，连忙上去扶住黎其，“小公子。”
黎其挥了挥手，“我没事，”只是这一怒之下恐怕将五日足苏醒的时间做前了，前头的功夫又都白费了，“我们……还不能动封随。”
黎其勉强能够站起身来，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我们现在……还不能动封随，他躲了我两年，杳无音讯，他的背后可不单单是封家人，当年我登基之时剥削了他们封家大部分政权，如今封家在朝廷中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县郡府，但他封随却还能这般出现在我面前，还……”黎其顿了顿，捂着心口，“可见他的势力并不是倚靠封家，故水渊……他们的势力还没有风鸟居大，也不是封随的势力依仗范围之内，朕……我得好好查查。”
“是。”阮言和余穆杨相相看了一眼，点了头，阮言将黎其扶着回子欢楼，这里明面上虽说是青楼，但若是往暗走，竟是几间上好的寝房，黎其瞧了阮言一眼，突然轻笑一声。
“小公子，这是我命人收拾的寝房，多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阮言脸上丝毫没有变色，给黎其解释。
“多谢。”黎其进了寝房，余穆杨和阮言都是前后离开了。
黎其坐在圆木桌前，倒了盏茶来，远远得望了一眼窗外，抓着自己的心口，轻声一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师兄，我不值得你这般为我。
择日，黎其被那鸟儿戳窗的声音给突然吵醒了，黎其皱了皱眉，起身穿好了衣裳鞋子走过去，窗户外正停着一只传信鸽，黎其停在窗边时，那只鸽子轻轻一跳，跳上了他的一只胳膊，黎其轻笑一声，将鸽子脚边的传音拿了下来，再轻轻顺手得一抛，那只鸽子又扑腾着飞走了。
黎其坐在一旁的圆木桌前，将信纸展开，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打算，他师兄的事儿尚还没有解决，这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还是如何？
——宫中一切如故，丽妃娘止，群臣诸将皆尚安好，然，魏小将军以来。
黎其将手中的字条紧紧得捏着，又长呼了一口气，他身上的东西除了风鸟居的人谁也没说过，这一次又临近发作之时，魏简逸来这里作甚？
黎其扶了扶额头，昨夜里那五日足似乎有苏醒的迹象，让他睡得极其不安稳，长叹了一口气，正听见门外有人敲门，黎其将字条收好，“请进。”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初次同阮言见面之时那位弹琴的姑娘，他给黎其行了礼，将一碗看似是药汤的东西放在黎其面前，黎其不解，“姑娘这是？”
那姑娘没有说话，只是指着自己的手，黎其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姑娘不能说话，让他将手递给他，黎其照办，果真，那姑娘在黎其的手心里比划，那姑娘的动作很轻，黎其感觉着痒，但又渐渐习惯了。
——这是公子给小公子煎的药，说是能够缓解小公子受蛊毒影响而产生的梦魇力。
“他还会蛊术之用？”黎其轻笑一声，他只听他的师兄提及过他这位孪生弟弟天资聪颖，是个可用之才，更是比他的师兄还要出众，倘若能够帮助他自己一二，更是如虎添翼。
当初黎其只是觉得他的师兄在谦逊自己，以往的阮言在黎其眼中看不出什么，但在风鸟居，能够被留下来的医者屈指可数，留下来的都是能够帮助黎其蛊毒之用。
如今看来，当年阮晔说的也不全是没有道理。
——公子这些年在外寻医问药，还拜访了好些或许能够帮助小公子的医者，我也是公子在采访途中被公子救下来的。
姑娘继续在黎其手中比划着。
黎其一时失笑，风鸟居和故水渊最大的不同，正是风鸟居虽是天各一方，但心有相连，不论如何，风鸟居的人都会倾尽所有，来支援风鸟居的其他人，而在故水渊之中，就连如今的故水渊主子，讲求的也只是利益的联系。
“是我师兄的意思？”
——不，是公子自己的意思，是……
“芍语，你要是再继续比划下去，小公子要是不耐烦了可有你好果子吃，”房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阮言，“他可是当今的圣上。”
“……”芍语看了一眼黎其，难以置信般将自己的手拿了下来，皇上的手那里是他们这群平民百姓能够拿捏的。
芍语只知道如今的皇上格外的年轻，连及冠礼都还没有过，还未曾见过皇上的真面容，如今这见着了，反倒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只知黎其是风鸟居主子的小徒弟，但却不知黎其竟然会是当今圣上！
芍语抿了抿唇，脸上突然一红，黎其还没说什么，便突然跑开了。
黎其想要拦着也没拦下来，阮言轻笑一声，看着眼中带着及其无奈的神情的黎其，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药，长叹了一口气，“小公子，先喝药吧。”
黎其顺着他的意思将那碗药汤喝了下去，果不其然，那只蛊虫像是被迷醉了一般，黎其的心口也稍稍好受了些。
“可还好？”阮言将空碗拿过，问了一句。
黎其点头，“确实是好多了。”
阮言长呼了一口气，“兄长昨夜里传信回来，说是倘若上元夜还没有找出法子来，他便回来。”
“好，若是师兄出了什么事儿，定要跟我说一声。”黎其正了正神色。
“是。”阮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