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头发，怎么……”六长老看着赵子宇，瞪大了眼睛。
“头发而已，白了也无事。”赵子宇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整个人的身上透出了一股冷冰冰的气息。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死人一般。
“长老，现在赵家怎么样了？”赵子宇问道，这是如今的他唯一还牵挂着的。因为这儿的，是他唯一仅存的为数不多的亲人。因为这儿，还有他父亲遗留下的气息，这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
“有了这一次的镇压，许多人都不敢再招惹赵家了。赵家也逐渐走上了正轨，只是……逝去的人回不来了，余下的族人们情绪都十分低落。”
“唉。”赵子宇微叹，道：“这也是人之常情，难过一阵子也就好了。因为我不通族事，所以最近族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得麻烦长老了。”
“嗯，我也是赵家人，谈不上什么麻烦，只是你，可要多注意身体，你是赵家现在的顶梁柱，如果你塌了，那么赵家，也就毁了。”
“嗯，我知道。”
赵子宇顺着路，绕着赵宅走了一圈，熟悉的地方，好像还有着熟悉的气息。只是那些熟悉的人，终究是不在了。
有些地方，他曾嬉闹过。有些地方，他幼时也曾驻足过。只是当时他的身旁还有父亲，而此刻，他的身旁空无一人，有的，只是他一人。
“往事如烟，散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洋城冷清了不少，或许是因为那日前去赵家想要占便宜的人太多，所以人也死了很多，具体的原因，不得而知。
行人稀稀拉拉，青壮年很少，多是妇孺老人以及孩子。洋城好似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生机，变成了一座彻头彻尾的“死城”。城死了，人也死了……
街道两旁，有两个人，穿得破破烂烂，看起来十分狼狈。一个，为二十几岁的妇女，另一个则是一个孩子。看得出来，这应是一对母子。
“好心人，赏口饭吃吧。”他们两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金额是很多时候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冷漠。半晌过去，他们身前的那个破碗之中没有多一丝一毫的钱币。
人，固然自称为人；可是有太多人，他们的心比铁还冷，比石还硬。他们，比石头还冷漠。
过了很久，终于一个满头白发的人走到他们身前。白发人拿着一个纸包，里面装着几个包子，他蹲下，随后右手一挥，两碗粥出现在这两人身前。
“饿坏了吧。”白发人声音有些清冷，但多的是温柔，令人感到如沐春风。
“你们两位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讨饭呢？”白发人微皱眉头，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多少人会向这种最底层的人伸出援手。
两个人狼吞虎咽，看得出来饿了不少时间。
过了片刻功夫，妇人才开口，眼睛之中带着微微歉意。因为她太饿，所以刚才只想着吃，而未曾注意过眼前这个恩人的问题。
“唉，这件事情一言难尽。”
妇人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甚至眼睛中还带着绝望。虽然她隐藏得很好，可是终究还是被赵子宇感应到了。
……
离去之后，赵子宇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微叹，“我真的错了吗？立场不同，就可以将一切都屠戮吗？世界上多的是事与愿违，少的是如愿以偿……每个人其实都活得身不由己。”
那个妇人的母亲身患绝症，每个月都需要一些宝药来续命。
妇人有一个丈夫，修为不高，所以做的工作也并非很赚钱，也只能堪勘维持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
前几日，听闻李家和陈家要扫荡赵家。
赵家是洋城的第一大族，其内的财富在这些底层人民的眼中无疑是庞然大物，尤其是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更是致命的诱惑。
所以，妇人的丈夫也想着去分一杯羹。只是……那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了……
世间无分善恶，只是立场不同，所以造成的各种结果均不同。就像这件事情一样，这个妇人的丈夫没有错，但是站在赵家的角度去看的话，他的罪不可宽恕……
赵子宇垂头丧气。他感觉他自己很倦，他败了，败给了这个世界……错了吗？或许没有错吧，立场不同。可是这所谓的立场，真的能够决定善恶和对错吗？
累了，可是赵子宇他不能倒下。正如六长老所说的一般，他是赵家的顶梁柱，如果他倒下了，那么赵家也就毁了……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这么累。家族的一切都压在他的肩膀上，他要处理很多事务。
“长老，你召集一下族人吧。最近族人的心情都十分低沉，也应当给他们说一说现在的赵家了，不然赵家要不了多久就会倒了。”
“嗯。”
会厅之中，赵子宇轻轻看了看身旁的那些熟悉的座椅，最后，他坐在了赵家族长的位置。这个位置，曾是他父亲所坐，如今，人已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赵家的人到齐了。算上赵子宇的话，一共三十七人。昔日人丁百人的大族，如今竟如此萧条了吗。
三十几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是如今一个个脸上都好像覆上了一层阴霾，如行尸走肉。尤其是赵念，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是在笑自己，也是在笑世事变迁……
“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赵子宇大喝了一声，没有任何的铺垫前缀。开头便是直切主题。
“现在的赵家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可是你们一个个却都死气沉沉的，有意思吗？有意思吗！你们想一想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族人，他们拼了自己的一切，只想保住赵家，可是你们呢？你们活了下来，却从未将他们的夙愿放在心上！”
“你们难受是吗？可是不管你们难不难受，你们都得向前看！”
几位族人抬起头，眼睛之中闪着微弱的光芒。那是希望，这么些天以来沉寂已久的希望……
“赵家现在的局势很紧张，已经不是昔日辉煌的大族。这就是压在你们肩上的担子，想想那些死去的族人！”赵子宇看着这一群群死气沉沉的族人，心中有气。
“尤其是你，赵念！你是昔日赵家年轻一代十大高手之首，你是赵家的骄傲！可是你再看看你如今的模样！如今的你已经失去了骄傲，你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我知道你和赵负关系好，我知道赵负死了你很难受，可是更是如此，你就更得加倍努力，我在赵家待不了多久，你就是赵家的希望。”
赵子宇说着，已经站到了赵念的身前，摇着他的肩膀。这是想要摇燃他心中已经熄灭的火。
赵念好似清醒了许多，眼睛之中多了一抹清澈和镇定，他说道：“谢谢。我记住了，我，也是赵家的顶梁柱，我也是赵家的希望！”
赵子宇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事。
……
是夜，天空之中明月正圆。
赵子宇坐在一个亭子之中，斟着酒，他身边坐着的，是灵秀等人。
“师姐，你说如果一个人已经绝望，他还有向前的必要吗？”赵子宇神色昏暗，虽然他在族人的面前表现得十分慷慨激昂，可是无论如何，他的心中始终都有着迷茫。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脸上都有太多面具。他们面对所有人都要用不同的态度，不同的面具。因为他们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心，那颗脆弱的心。
只有在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他们才会卸下所有的包袱，摘下所有的面具，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当然要前行，人生就是在不断地前行。绝望了，就更需要向前走，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走出绝望的山谷，走出这片阴霾。”
“子白，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你都要坚强。坚定住自己的内心，这个世界上到头来，每个人都是孤独的。终究只会剩下他一个人。你要记住内心之中自己最初的模样……”
“师傅，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为什么今天看着你一直都是皱着眉头？我记得往日的你不是一直都带着笑的吗？”钟悦曦疑惑，睁大了眼睛，看着赵子宇。
“没事。”赵子宇温和一笑，随后摸了摸钟悦曦的头，“我这不是在笑吗？”
几月前她奶奶的事情让她操碎了心，赵子宇不想再让这个善良的姑娘担心了。自他认识她以来，都不曾见她怎么笑过。
“我记住了，无论如何，我始终都会记住最开始时自己的模样的……”赵子宇微笑，“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努力变强，只有我变强了，才能守住我在乎的人，只有我变强了，才是赵家真正的靠山！”
他握紧了拳头，虽然他如今已经算是一个强者了。可是在那些如庞然大物的古族之中，他连一个蝼蚁都不是。
“赶紧打理好赵家这儿，再过几日便要回去渊丹宗了，如今我需要做的，就是将势力扩大，这是我变强的第一步，只有扩张了势力，才有资源，有了资源，就有系统币，有了系统币，才能有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