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挺可怜的。”张少杰开口说话，声音也是沙哑的，“他以前是徐应堂一个床板儿，后来徐应堂玩儿腻了就给甩了，出国的时候都没和这孩子说一声，他找疯了，去跟我问过好多次，我看他可怜，就先给他找了个住处。”
“后来我瞅着这孩子还挺爱唱歌的，你又一直走不出白宁的阴影，我寻思让他去陪陪你也挺好的，意思我跟他说得挺明白，他还给我打过几个电话说是你挺好，挺喜欢你的。”
张少杰一边回忆一边说着，文初泽越听越心酸，早就红了的眼眶差点儿流出泪来。
“我就想着这样也挺好的，但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他就说他不想在你那儿干了，也不愿意在我那儿住下去了，自己拿着行李就走了，后来在个gay吧里喝醉了，给我带电话说难受，我把手头里的工作忙完就去接他了，谁成想？”
张少杰说到这儿也说不下去了，有些难受，赶紧把烟放回嘴里使劲儿吸了一口。
文初泽的一只手按住冰冷的铁椅，眼眸低垂，说不出话来了。
他往红灯亮着的手术室里看了一眼，然后默的说了一句，“是我对不起这孩子。”
“害！”张少杰叹了一口气，“说什么呢？这事儿跟你没关系，都赖徐应堂那个混蛋，玩弄人家的感情，也赖我，没有阻止那个混蛋，以后跟他绝交，什么人品！”
文初泽默默的吸着嘴里的烟，想要把大脑放空，可是他脑海里始终有两个抹不去的画面交叠着折磨自己的大脑。
一张是刚才何青舟浑身是血，眼睛都睁不开了还重复着叫自己名字的场景，另一张是那天他把何青舟开除，何青舟故作轻松离开酒吧的那个落寞的背影。
这事儿理论上是和他没有关系，但是文初泽心里清楚的很，情感上，自己终究是个罪人，如果何青舟有什么事儿或者他直接没有醒来，那自己就是背上了一条人命，那他后半生都会难以抹掉这些画面。
及时没人责怪自己，及时没人敢说这事儿和他有关系，他心里也会过意不去，而且严重到就跟他把这人撞死了一样。
因为文初泽自己也喜欢过人，他深爱着白宁觉得白宁没错的同时，也不免会责怪，会愤怒，会恨他，为什么他喜欢的人不是自己？
文初泽沉默着起身，趴到手术室的玻璃门上，看不清里面进行到了哪个步骤，他掐了手里烟，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最好醒过来，这是以后我对你好的唯一机会。”
四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被医生推开了。
医生很平静的看了一眼文初泽，“家属？”
文初泽点了点头，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好像整颗心都要和鲤鱼越龙门似的跳出来了一般。
医生并没有卖关子，“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并没有伤到要害，不需要担心。”
文初泽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刚才去买矿泉水的张少杰也只好回来了，看到手术室的门开了赶紧迎上前去，“医生医生，手术怎么样？人有没有事儿？”
医生有些疲惫的摘下口罩，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指着文初泽说道：“你直接问他吧。”
张少杰这才把目光转到文初泽身上，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不由得吓了一跳，医生也已经离开了。
张少杰看文初泽这个状态心想大事不好，手里的矿泉水都直接掉在了地上，他大啸一声，“小舟！”然后悲痛的哭起来。
“都是杰哥对不起你啊！小舟！”张少杰一边哭一边往手术室里面冲，文初泽刚忙抓住了他的衣服，“杰哥杰哥，人没事儿，医生说没事。”
“吓死杰哥了！你说说你没事儿出去喝什么酒，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难过啊？现在和杰哥说。”
张少杰守在何青舟的床边，一边给他削着苹果，一边问到。
何青舟微微侧着头，现在他的身子还不能随便动，“就是，就是我考试没及格，我心里特别难受。”
“啊！”何青舟惊呼了一声，“你这孩子不是有病么？不及格就不及格呗，下次好好考就行了有什么可难受的，你可把杰哥吓死了。”
何青舟觉得有些愧疚，张少杰和自己非亲非故，但是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自己不告而别已经很过分了，还害他担心，更是过分。
“对不起杰哥，我害你担心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张少杰把手里的苹果拿过去让何青舟咬了一口，“跟我你还客气啥，你跟你文哥客气客气，也把你文哥担心坏了。”
文初泽在床的另一边守着，存在感低到完全可以忽略，何青舟一直扭着头和张少杰说话，看都没看文初泽一眼。
文初泽也就默默的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聊天，没敢说一句话打断，也没有张嘴问何青舟什么。
现在突然被点名，他瞬间有些尴尬。
可是何青舟并没有扭过头来和他说话，而是眨了眨眼睛，把嘴里的苹果嚼碎后咽了，“杰哥，我有些累了，我想睡会儿。”
“哦累了啊！”张少杰赶紧把他的床铺摇平，扶着他躺好，何青舟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刚闭上又睁开了，“杰哥！”他突然叫了张少杰一下。
“怎么了？”张少杰赶紧把耳朵贴近了听他说话，“怎么了？你说。”
“杰哥，你对我真好，等我好了之后一定要好好儿报答你。”
张少杰听后一笑，帮他把被子盖的严实一点儿，“你这孩子，给我好好养伤，其他的事儿都不用想，还有撞你那傻逼哥帮你处理，一定让他在看守所蹲个几辈子的。”
何青舟笑着说了一声“好”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张少杰和文初泽谁都没有说话，怕影响何青舟休息，等何青舟睡熟了一阵儿后，张少杰冲文初泽招招手，示意他出去说话。
“你在这儿帮我看着他，我去处理一下那个肇事者。”张少杰严肃的说到。
“杰哥，还是你照顾他吧，这事儿我去处理。”张少杰和文初泽都发现了何青舟现在对文初泽有些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