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倩心在宫女的指引下走出宫殿，远远地走出十来米，这才慢下脚步回头去看。
紫金大门在太监的合力下被缓缓关上，门匾上书的“紫乾宫”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耀夺目，就像是住在里面的那个人，即便身子不适、脸色苍白，她站在那里却仍旧让人只能抬头仰望。
“参见皇上。”
宫女太监的请安声拉回了万倩心的思绪，回头就看到宗泽站在了自己面前。
“皇上。”万倩心屈身行礼。
宗泽已经换下了朝服，穿了一身紫金飞龙长袍，本就冷峻的脸在这暗色的衬托下，似乎更严肃了几分。
“从皇后那里出来的？”
“是。”
万倩心以为宗泽还会再问，结果宗泽却是直接绕过她往前走，丝毫没有再跟她多说一句的打算。
手比脑快地动作，伸手拉住宗泽的衣袖，“皇上不想知道我跟皇后说了什么？”
东大眯着眼看着万倩心，眼神较之其主子还要冷上三分。
“什么？”
“九云之上。”万倩心见着宗泽追问了，以为自己抓住了弱点，刚刚还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散了些，连带着语气都欢快了些。
可惜的是，就在她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宗泽的时候，宗泽却是狠狠一甩袖地转身就走。
“皇上？”
万倩心想要追上去，被东三给拦住，“今晚皇后进行第一次解毒，可能需要你的帮助，现在您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
“让开……”
“万娘娘。”东三丝毫不让，“属下劝您，您不要忘了当初您是因为什么才进的太子府。”
“你……”
万倩心伸着脑袋去找宗泽，似乎想要喊人，但却也只能眼睁睁地见着宗泽进了紫乾宫的大门，消失在视野中。
宗泽进屋的时候木晟兮正在描摹，身姿挺拔，额角有细汗渗出，屋子里浓郁的香薰味让人几欲窒息。
“皇上……”
紫衣一抬头，率先看到了宗泽，刚要开口，被宗泽抬手拦住，示意东大跟紫衣他们继续守在外面，他一个人推门进去。
木晟兮全神贯注地跟着案上的画像一笔一画地描摹着，虽然十分地神似，但似乎总少了一些神韵。
“皇上，您看。”木晟兮没有回头，似乎从宗泽进屋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谁进来了，“这画，是本身就不好看，还是臣妾描摹地不好看？”
宗泽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案上摆着的两幅画，简单的蝴蝶嬉戏图，笔法幼稚，却难得地充满了童趣。
熟悉的画让宗泽双眼微眯，甚至呼吸都轻了几分。
“哪里来的？”
“刚刚万倩心送过来的。”木晟兮一点也没隐瞒，转身到一旁净手。
就这个时间，她甚至都不用动脑子，也能想到万倩心一定和宗泽在外面碰到了。
即使退一万步说，他们没有碰到，但是在皇宫里能有事可以瞒住宗泽？
想都别想。
“万倩心来给我讲了一些小故事。”拿着锦帕擦干净了手，木晟兮拿起紫衣亲手给她调的手香抹着。
宗泽将视线从画上面收回看向木晟兮的时候，恰巧看到她认真地给自己的手按摩，本就细长白嫩的手指在她的揉抹下，更显得柔嫩了几分，昏黄的烛光更添了几分诱惑。
“是吗。”
明明是问句，宗泽却是用的陈述的语气，话落的同时人已经到了屏风前的茶桌坐下，抬起手拿起茶壶，看样子是要开始煮茶。
木晟兮瞥他一眼，上前坐在他的对面，“皇上不想知道她给我讲了什么故事？”
宗泽看她一眼，眼神清浅又有些无所谓，“她若讲的是朕的故事，事关自己朕自然是清楚的；她若是讲的别人的事、朕对旁人不感兴趣。”
一句话，简洁明了，让木晟兮刚刚准备好的说辞完全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万倩心说，缥缈阁的最高处叫九云之上，皇上是在那里长大的。”木晟兮接过宗泽手中的茶壶，殷勤地给他倒了茶，试探性地开口，“皇上能给臣妾说一些关于那里的事儿吗？”
宗泽端起茶喝了一杯，明明是同样的茶叶，不知道为什么紫乾宫的就是要好喝一些。
“你想知道什么？”
木晟兮挑眉：这语气……宗泽心情不错？
“比如，九云之上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木晟兮立刻抽回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一半好奇一半紧张地看向宗泽。
她若是想要对缥缈阁动手，势必要先了解清楚缥缈阁的内部，而显然这个光靠她这个从没进过缥缈阁的人是完全不可能的。
既然现在宗泽愿意说，她当然要趁胜追击问个清楚。
“九云之上是缥缈阁阁主和四大长老所住之地。”宗泽竟是一点也没迟疑，直接地开口跟木晟兮普及关于九云之上的概况。
九云之上位于缥缈阁的最高处，俯瞰整个飘渺山，更是刚好位于四国的正中央，地理位置十分地优越。
“九云之上是四国所有人心目中的圣地。”宗泽说到‘圣地’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然而却不知，里面腌臜的事不胜枚举。”
说到这，宗泽突然放下茶杯，双目不错地看向木晟兮，“万倩心告诉你的，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件。”
木晟兮心底一跳，“什、什么？”
宗泽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深海鱼眼般的冷酷让木晟兮有点绷不住了，吞咽了好几次口水才勉强开口，“那、万倩心说你在那里被先进去的人欺负，是真的？”
“欺负？”宗泽轻笑，她倒是说得够委婉的。
“嗯。”木晟兮眨了眨眼，“她说因为你进去地最晚，又是唯一一个不是从小长在缥缈阁的，所以他们都不喜欢你，然后一起捉弄你，让你被骂。”
“皇上，你小时候不是这副冰山脸？”木晟兮其实想说死人脸的，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尽量低想办法说些好听话，“不然您这么气宇轩昂地，谁眼瞎了竟然敢对你不尊敬？”
木晟兮又道，“更何况你还是阁主的外孙，他们就不怕阁主责骂吗？”
“这才是你最想问的吧。”宗泽笑看着木晟兮，只是笑不达眼底，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