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晟兮出了慎刑司，她不知道自己今晚的话对木宇瑾能产生多大的影响，但若是这次之后，他仍旧那般莽撞无知……
木晟兮看向皇宫方向，轻叹了口气。
可能自己也帮不了他了。
“皇后娘娘。”
木晟兮收回视线，看向突然出现的东六，微微一笑，却笑不达眼底。
“小六儿，好久不见。”
东六头更低了，在他失踪之前，即便知道自己是主子派去监督她的，木晟兮也对自己很好，所以在经历失踪之事之后，他有些不敢见木晟兮。
“娘娘，皇上请您去御书房。”
“皇上应该知道我在慎刑司跟大哥说的话了吧？”木晟兮微微勾唇，声音仍旧温柔，却越发地让东六心虚。
东六抬头，不敢看木晟兮，视线微微放偏，却正好跟搀扶着木晟兮的紫衣对上，看着她眼里的陌生，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属下不知。”东六答。
不知？
怎么可能！
先不说慎刑司本就是宗泽的地盘，就是今晚发生的事，以她对宗泽的了解，宗泽也绝对不可能轻易地相信自己跟木宇瑾。
木晟兮的沉默，让东六皱眉，“娘娘？”
“走吧。”
木晟兮上了软轿，撑着头靠在坐塌上，脑海里回想着今晚宗泽告诉自己的一切，努力回想着上一世的情景。
可惜，她上一世实在是太局限于后宫那一亩三分地，根本毫不注意外面的情况，导致现在她无论怎么回想，都找不出半点联系。
不过、宗泽对缥缈阁的态度，或许真的是一个突破点。
木晟兮到御书房的时候，已经寅时过半，宗泽还在批改着奏章。
“白公公，皇上怎么还不休息？”木晟兮随着白惑进了御书房，小声地开口问道。
“娘娘不知，最近各地乱事繁多，皇上几乎每日只能休息一两个时辰。”
白惑是真的心疼宗泽，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可以他宁愿宗泽只做个闲散王爷，至少没有这么累。
“皇上，皇后娘娘到了。”白惑将木晟兮引到殿前，“奴才先退下了。”
宗泽抬起头看了木晟兮一眼，轻声开口，“过来。”
“是，”木晟兮刚准备行礼，宗泽这话一出，倒是免了这礼，径直走到宗泽御案前。
然而，当她到跟前了，宗泽一门心思似乎又到了手上的奏折上，仿佛忘了她这个人。
“皇上，臣妾替您磨墨？”等了一会儿，宗泽仍旧没有反应，木晟兮试探地开口。
没有等到宗泽的回复，木晟兮索性就当他默认了，熟练地开始磨墨。
因着之前她对宗泽的警惕和排斥，和宗泽接触的时间并不多，倒是很少做这事，但是上一世却是经常做，因此倒也做得自然。
淡淡的熏香若有似无，却硬生生地给两人之间的氛围加上了一些暧昧。
过了快半个时辰，宗泽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起身看向正在书架旁帮他整理书籍的木晟兮。
可能是因为怕热，木晟兮脱了本身披着的紫色外衫，里面只穿了一袭淡粉色的罗裙，宽大的衣袖因着她抬高的手臂滑落，掉在了手肘处，露出莹白细弱的小臂。
手腕上的翡翠在微黄的烛光下，更衬得手腕纤细。
宗泽没有开口唤木晟兮，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她认真摆放书籍的模样，认真地好像那是一件关系国家安危的大事。
“皇上？”
木晟兮一回头，就看见宗泽双手环胸抱在身前看着自己，眼神有些不安地闪烁。
宗泽好像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嗯。”
然而，没有木晟兮以为的怒火，反而很轻地‘嗯’了一声，神情平静，一向幽若深海的双眼此时却平静地宛若一滩泉水，晶莹剔透，仔细看竟还有些亮晶晶的。
“您忙完了？”宗泽没生气，木晟兮自然不会还往上撞，微微一笑转了话题，“臣妾刚刚去慎刑司见过大哥了。”
“朕知道。”
宗泽转身，走向一旁的桌旁坐下，十分自然地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将一杯放在自己对面，“坐。”
木晟兮看了看桌上的茶杯，又看了看宗泽，柳眉轻皱，“是。”
喝了一口茶，宗泽抬头看向木晟兮，“你跟他说的话是真的？”
木晟兮将刚准备送到嘴边的茶杯放下，迎上宗泽的视线，很认真地点头，“是。”
她告诉宗泽自己去了慎刑司，宗泽也没虚伪地问她们两个说了什么，在这方面他俩也算是默契十足。
“真的、是梦？”宗泽眼眨了眨，看着木晟兮，“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奇怪吗？”木晟兮微微勾唇，一双眼亮闪闪地，看上去真诚又无辜，“臣妾也不知道，就那么突然。”
“吓到了？”
“有点。”木晟兮点头，顿了顿又道，“不过只是梦，臣妾之所以跟大哥说，也是想要让他迷途知返、或者至少能安稳一些，多一些忧患意识。”
“朕、也做过一个梦。”
“什么梦？”木晟兮放在桌下的双手紧握，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皇上可以说给臣妾听听吗？”
“朕的太子、名唤宗寰。”宗泽话说得很慢，声音也很轻，但吐字却很清晰，每个字都压在了木晟兮的心上。
“这么巧？”木晟兮努力地想要让自己保持正常，但是听到‘宗寰’两个字从宗泽的嘴里说出来，仍旧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让她有一种下一秒自己就能裂开的错觉。
“但是……”
宗泽说完这两个字，突然顿下，“兮儿，你还记得之前在木府，你醒来之后叫过的名字吗？”
木晟兮抿唇，“皇上是说？”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那天你嘴里叫的就是……寰儿。”
“皇上……”
“依你跟木宇瑾所说，你这个梦应当是近段时间所做，那朕很好奇的是，一年前，在你清醒的时候，如何会从你嘴里说出这么一个名字？”
“皇上……”
“皇后可以先回去想好再来回答朕。”宗泽打断木晟兮的话，“朕、相信皇后说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