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舜英心里有些猜测，面上如常地进屋，先给祖母和母亲、三婶请安。
“我见园子里的樱花开的挺灿烂的，就让人剪了几支，想着给祖母插瓶，倒是没想到祖母这里有客人在，是阿英失礼了。”
南平县主还没说话，下手坐着陌生的夫人就连忙道：“郡君多礼了。一直听说郡君纯善孝顺，没想到路上看到一朵花都不忘想着县主，到底是县主有福气，教养出这么孝顺的孙女。”
三夫人立即接过话头：“我们家阿英的确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孝敬长辈，不说母亲，就是我这个三婶也得了她不少礼物呢。她还十分照顾我家珍姐儿，我家珍姐儿性子文静柔弱，在外一直都是阿英这个长姐护着呢。”
乔舜英就见那夫人眼中仿佛闪过一道亮光，脸上笑容更深了几分。
“这位是程夫人。”
顾氏将女儿推到身边来，对她介绍道：“这两位是程夫人家的两位小姐，程三小姐，程五小姐。”
顾氏话音一落，和程夫人有七分肖似的程五小姐就抢先上前一步，扬着娇俏的笑容道：“乔大小姐，我叫程丽然，你可以唤我丽丽，我爹娘都这么唤我。”
落后一步的程三小姐，眼中极快地划过一丝讥讽，并不与嫡妹推挤，一脸端庄地对乔舜英见礼：“见过郡君，我叫程欣然。几年前在皇后娘娘的宴会上，也曾远远地见过郡君几回呢，只可惜郡君得皇后娘娘喜爱，一直留在身边说话，我等虽仰慕郡君风采，却无缘结识，如今近距离接触郡君，可算了却遗憾了。”
显然这位三小姐比五小姐会说话，话里话外捧着乔舜英，换个人，确实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
可惜，乔舜英并不喜欢这种踩着姐妹一头的性子。
程五小姐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是我见到郡君太高兴了，忘了给郡君见礼了。”
“见过郡君。”
乔舜英无意理会她们姐妹之间的争斗，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无妨，私下里，没有必要行大礼。来者是客，两位小姐不必拘束。”
“阿英身子还没恢复，回去休息吧。”南平县主也不想让大孙女应付两个掐尖要强的小姑娘，一句话令乔舜英解脱。
乔舜英顺水推舟露出几分倦色，“今日感觉身子好些，这才出来看看祖母，没想到走动一趟倒是有些撑不住了。”
“让程夫人见笑了。”
“郡君身体要紧，听说宫中帝后都常有垂问呢，我们是上门做客的，哪敢让郡君劳累相陪。”
程夫人仿佛比顾氏这个做母亲的还要关心乔舜英的身子，又让程五小姐送她出门。
这般格外的热情，看得乔舜英心中好笑的很。
出了凝晖堂，乔舜英心中好奇，又让抱香回去找祖母院中的下人打听一下，这个程夫人是哪家的。
“是吏部右侍郎程大人的夫人。”
据抱香从凝晖堂的丫鬟打听来的消息，这位程夫人是给三夫人投了拜帖特地登门的，听说与三夫人相谈甚欢，被三夫人特地带来拜见南平县主。
“听说程夫人见了三小姐就拉着她一通好夸，还给了厚厚的见面礼。”
乔舜英扯了下嘴角，笑容淡淡：“程夫人府上是不是恰好有位适龄未婚的公子？”
做的这么明显，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了。
见抱香果然点头，她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程夫人热情得有几分古怪。可是看三婶刚刚的态度，像是对程家很满意的样子，也不知三婶是否已经相看过程公子。
到底是从小护着长大的堂妹的终身大事，乔舜英回了寿康苑就吩咐消息灵通的碧丝，多去搜集些程家的消息来。
想到刚刚那两位程小姐，在别人家里做客都忍不住暗斗，想必在家中更是闹得不像样，乔珍珍又是那么个文静温顺的性子，真要嫁到程家，光是应付这两个小姑子就要了命。
想到祖母向来睿智，乔舜英又觉得自己不该瞎操心。
如今珍姐儿养在祖母身边，想来是看重的意思了，子女的教养往往能反应父母的品格，似程家小姐这般品性的，祖母铁定是瞧不上的。
抱香见乔舜英的表情一会儿一变，想到大公子的吩咐，头皮一紧，赶紧劝道：“郡君且宽心罢，三夫人和三老爷就三小姐这一个女儿，即便相中了程家，也必是要好好考察一番才会订下亲事。”
忽见乔珍珍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过来，抱香立即住口。
“姐姐……”
看乔珍珍一脸有话要说，乔舜英朝抱香示意，后者领着周围侍立的丫鬟退远了些，留足空间给姐妹俩说些私密话。
的确是私密话，乔珍珍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话未出口先羞红了脸。
哪怕乔舜英没有经历异世那一遭，也从未有过这种闺中女儿家提起亲事就羞怯难言的体会，她向来认为婚姻大事事关一生幸福，实在不觉得谈论这个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久等不见她开口，乔舜英索性主动起了话头，问：“你与两位程小姐相处得如何？”
“尚可。”
乔珍珍不知想到什么，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里头仿佛落了星星。
“两位程小姐对我很热情，程夫人也很慈爱。”
就是仿佛有些太热情、太慈爱了，不过乔珍珍下意识不愿深想。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庶出，比不上身份尊贵的大姐姐，而同样是庶子之女的二姐姐，因为有祖父的偏爱，也不是她能比的。
她自知身份，不与两位姐姐比较，不去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可是程公子，她想去搏一搏。
从来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乔珍珍想着，程公子是家中嫡幼子，她也算是嫡女，如今祖母也看重她，还有个郡君的长姐，与程公子应该勉强配得上了吧？
乔舜英是没有读心之术，不然非得被这个不争气的妹妹气死不可。
然而，饶是她不知更多内情，却也从乔珍珍一句话中听出了她对程家人的好感。
乔舜英有些诧异，在她印象里，三妹妹虽然性子软弱了些，可并不是分不清好赖的人，像两位程小姐这般连亲姐妹之间都勾心斗角的人，按说三妹妹应该是不喜的才对。
“珍珍，你是不是认识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