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晦一听到“小爻”这个名字，反应过来是谁后，不怒反笑：“竟真的是她！”
“小爻”不就是改名之后的马娅娅！
当初就怀疑过她的身份，只是她的骨头也是真硬，连水滴之刑都没撬开她的嘴，就差一点……竟然被她逃了，这简直是他成为锦衣卫以来最大的黑历史！
“公主若是真的有诚意，就该亲手杀了乌魇。”
林如晦目光炯炯地看过去，如一团明火映照出藏在乌雅公主眼底之下所有阴暗的小心思，“如公主所说，乌魇既能施展魇镇之术这等巫族秘典中记载的最厉害的法术，她又岂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公主便是将她亲手送到我手里，我都不一定能杀得了她呢。”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其中的关节，该说，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乌雅公主倒是不心虚，只道：“乌魇远在盛京，杀她，我确实做不到，不过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林如晦摆出“愿闻其详”的神色，乌雅公主犹豫了片刻，终是坦白道：“之前夺了乔大小姐身体的人便是乌魇。”
她小心翼翼地瞧了眼林如晦的脸色，见他面若冰霜，眼神看着虚空某处，应该是在心中恨不得将乌魇千刀万剐吧。
这一回她着实有些心虚，盖因这事儿只要一说出来，林如晦就能想明白。
比如第一回送乔舜英法器铜镜，骗她说是镇魂；还有最近的一回，也是她向朱嫔进言将乔舜英请来俪人宫迷晕，助乌魇夺舍。几次都有她参与的痕迹，任是她巧舌如簧也无法抵赖了去。
林如晦会不会也恨上了她，恨不能立刻杀了她？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做过的事她绝不后悔！
收敛心神，乌雅公主镇定地说道：“上次乔大小姐意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不知如何说服了皇上，将乔大公子从大理寺的天牢里换了出来，以至于乌魇夺舍后不久就被皇帝抓进了诏狱。乌魇自己的身体本也在诏狱，前不久……”
声音断了一下，她心情复杂地看了林如晦一眼，继续说道：“贵妃复宠，将我那两个侍女从诏狱捞了出来。”
这其中，小爻，也就是乌魇自然就身体和灵魂都从诏狱脱身了。
这也就是林如晦指责她言而无信的那件事了，上回她还没有走上豢养阴灵这条不归路，不小心被林如晦拿剑怼在颈上，她又着了他的道，以为他得了疫病命不久矣，怕他破罐子破摔拉着自己陪葬，只得与他谈条件。
然她如何甘心，回去之后就利用巫术传讯给了手下，将小爻和弯弯都从诏狱捞了出来，又放在宫里，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不信南平县主手眼通天，赶在宫里害人。
这些林如晦果然想到了，他没说什么，看也没看乌雅公主，只冷漠道：“继续说。”
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一切还得等阿英安全了再说。
且先记着就是！
乌雅公主不愿深想，见他没有当场发火，心里一松，之前那是她没看上林如晦，才会不知顾忌，日后她自会……做的隐秘些。
喜欢乔大小姐是吗？
这一次就先放过，待来日，她一定会好好关照他的心上人！
“我可以传信回去，让乌魇再次夺舍乔大小姐的身体，到时她的身体自会陷入沉睡，等贵妃将乌魇的身体送回八王府，届时南平县主设法制造一场意外失火应该不难吧。”
乌雅公主诚意满满地说道：“待乌魇的身体被烧毁，她的魂魄自然也就成了孤魂野鬼，乔大小姐轻易就能夺回自己的身体了。”
林如晦没被她轻易糊弄过去，犀利地问道：“乌魇能夺舍乔大小姐，难道就不能夺舍旁人吗？她的身体没了，魂魄还在，你确定这样便可解了乔大小姐身上的巫术吗？”
他又补充道：“公主若是不肯说实话，那我只好去请教别人了。”
这个“别人”除了乌飐还能有谁！
乌雅公主就是怕林如晦和乌飐走得太近，一听这话半点也不敢隐瞒了，“只要没有修士强行将乌魇的魂魄留在世间，七天之后，乔大小姐身上的魇镇之术会彻底解除。”
“林如晦，这一次，我真的半点没有骗你！”
这一点，林如晦信，只是……
“有没有法子能彻底将乌魇的魂魄送走？”
乌雅公主目光微闪，紧张地说道：“你总不会想要让她魂飞魄散吧？”
“若是这样能永除后患，也未尝不可。”林如晦目光一掠，与之对视，倏然冷笑了一下。
他虽不懂巫术，却料想得到，乌雅公主必定有什么法子能在乌魇死后，将她的魂魄招来。留着这么个隐患，他怎能安心？
乌雅公主见他是认真的，不由瞪大了眼，仿佛第一次认识他。魂飞魄散，对于一些残酷的修士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那些不懂术法的凡人来说，可是极致狠辣了，彻底断了人家转世投胎的机会，这得有多大仇恨才做得出来。
见惯了林如晦对乔大小姐温柔呵护，骤然见到她如此冷酷的一面，乌雅公主很不适应。也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没底，他对待乌魇如此，又会如何报复她呢？
“修士无故致人魂飞魄散，有损修炼根基，恐日后生出心魔。我可以配合你杀乌魇，但再多的我没法帮你，也不可能帮你。”
突如其来的坚持，不知是为了乌魇，还是为了她自己，“若是你实在担心，可以请高僧为她诵经七日，超度亡灵。”
林如晦没再坚持，忽然收了剑，扬声道：“既然秘典不在你身上，今日便罢了。”
乔舜英配合地撤回精神力，松开了对乌雅公主的控制。暗暗偷笑，没想到大魔王演技也在线。
乌雅公主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林如晦那话大概是对乌飐说的。
虽然她很好奇乌飐藏在哪里，为何她丝毫没有察觉，不过想想也知道，林如晦肯定是不会告诉她的。
林如晦做戏做全套，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本官是否选择同你合作，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乌雅公主明白他的意思，纤细白嫩的手掌一翻，手指间多出一张符纸。
这让乔舜英想起灰猫和她说的，文小姐用来联系乌雅公主燃烧掉的那张符纸。
只是眼下乌雅公主没有点火烧，只见她指尖幽暗的光华流转，夹着符纸随意地一弹，那张符纸就化成一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蝴蝶，只是双翅振动时隐有光华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