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放进去的，怎么拿回去，我不要！”冰倩说着，就要把钱给松涛转回去。
“冰倩，你这是做什么？我原本想给你一个小小的惊喜，让你开心一下。”松涛按住她的手机。
“我早说过了，我不是你家雇的！只帮忙，不收钱！你今天存心的是不是？”冰倩恼怒地叫道。松涛偷偷打钱的举动，让她觉得十分伤自尊。
“等等，等等……我家？我姓梁好不好？又不姓楚。”松涛感觉脑子全被冰倩搅和乱了，“还有，你只帮忙、不收钱，这话啥时候跟我说过？”
“哪……叶伯母没告诉你？”冰倩愕然一愣，心头涌起一丝悔意，感觉自己脾气发得没任何道理。
“冰倩，我真没想到，本来是我的一点心意，反倒惹你生气了。”松涛耐心地哄着她，“你这两天一直叫我‘哥哥’，总不能白叫嘛。我在家是独子，从小就盼着能有个妹妹——给她梳头，带她出去散步，跟欺负她的坏男生打架，给她买零食……好啦，别再生哥的气了，这钱就算我存在你那里，下次你请客。”
冰倩隐约觉得眼眶开始变得酸楚，如果不是她用力咬了咬舌头，眼泪一定会流下来。她望着松涛，充满歉意地说：“哥哥，别怪我。我有时会没来由的生气，自己都控制不住。别生我的气。”
“放心吧，我是大丈夫有大气量。”松涛不介意地说。此刻的冰倩，在他眼里真正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妹妹。
9月15日
上午楚智遥家
“在下愧无慧眼，不识英雄，不知烟云版主另有一番作为，一时急切在论坛胡言乱语，多有冒犯，望烟云版主海涵。日后若有在下效力之处，必定庶竭驽钝，全力以赴……”
黑猫在半夜十二点发上论坛的帖子，智遥连看了三遍。此刻他对黑猫已是怒气全消，就像凯旋的将军不会在意一个士兵的失礼。在论坛和朋友圈里，智遥收获了无数个点赞，这让他今天一早有了难得的好心情。
但令智遥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警察就找上门了。
“智遥，山考公司的网站是你昨天给黑的？”季所长问。
“对，就是我。”
“黑得够彻底的，几条修复的路径全让你给锁死了，你篡改的网页到现在还挂着呢。”
“那是罪有应得，痛快！”
“痛快？昨天山考公司已经报了案，连市局网监都惊动了。你说该怎么办？”
“山考公司报案了，你就来找我？”
“没错。”
“你是给中国人当警察，还是给日本人当汉奸？”
“智遥！”听到智遥出语尖刻，叶文秋急忙制止。
季所长倒没生气，说：“说句心里话，那个姓藤村的日本王八蛋，我都想去揍他一顿。但恨归恨，法律归法律。你黑了山考公司的网站，就是违法行为。”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不会把智遥带走吧？”叶文秋生怕季所长是来抓人的。
“暂时不会。”季所长说，“至少今天不会。我们的处理决定是，要么拘留十天，要么从事社区公益劳动三十天。愿意要哪个，你们可以选择。”
“季所长，能不能换一种方式？”叶文秋急切地恳求道，“比如，改成罚款。或者，我们给慈善总会或福利院捐一笔钱，代替公益劳动？”
“叶董，那可不行。要是啥问题都能用钱解决，还叫法律吗？”季所长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说，“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如果到明天中午还没有答复，就直接执行拘留。”
叶文秋实在无法想象，让智遥拄着拐杖在小区里打扫卫生将会是什么样子。智遥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不就是十天吗？这牢我坐定了！反正我进去也不会干苦力，他们还要管饭呢。”
最后是萧月的一个主意，让智遥放弃了“坐牢”的念头。
“拘留所还是不去的好，那样会留下案底的，也不必在小区里打扫卫生。我给你找个劳动改造的地方——福光儿童社。”
“那是什么地方？”
“是个民办的孤儿院，现在有八十多个孩子。”
“我去那儿干啥？”
“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吃，你的本事用得上。”
9月21日
上午福光儿童社
福光儿童社只有在周末和节假日才对外开放，很多志愿者都会来陪孩子。周六一大早，冰倩就陪着智遥来到儿童社。萧月今天没来，她告诉智遥，已经和校长金菊打好了招呼。
出乎智遥的意料，他当初以为校长肯定是戴着一副眼镜、身边放着一堆厚书、满身都是法相庄严的老夫子。见面之后才发现，金菊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无论是装束还是气质都极像村妇。更让智遥意外的是，金菊竟然缺了一只左手，这反倒让他心头的紧张情绪减轻了几分。
在福光儿童社，名副其实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所有的孩子都管金菊叫“妈妈”，另外两位老师一个是金菊的表妹，一个是外甥女。
今天，孩子们早已按照自己的爱好各取所需，有的学美术，有的学舞蹈，还有的学国学，老师都是志愿者客串。还有两位冰倩的“校友”，是枫州师大体育学院的学生，教孩子们学摔跤。
十几个孩子在操场上追逐叫喊，摔得兴高采烈，忽然一阵哭声传来。那哭声开始很低沉、很细弱，转眼间变成了一片。金菊和冰倩急忙赶过去，发现是几个残疾孩子在哭，他们都坐在轮椅上，原本是来看摔跤表演的。
“今天疏忽了，没想到这几个孩子会伤心，他们比我想得还要敏感。”金菊自责地连连摇头。
“那……怎么办？”冰倩也感觉到，这些残疾孩子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翻滚跳跃，自己却只能坐在轮椅上，确实很容易萌生自卑感——换了自己也一样。她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智遥性格为何如此冲动易怒。
金菊望了望智遥，一把将他拉过来，说：“现在只有你能让他们开心了，麻烦你陪这些孩子玩一天。”
“我？做什么？”智遥心里直打鼓，他从来没带过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