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爷。”
宋义眼神微妙的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罗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忧色。
这一切都尽收江北宁眼底，她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低声在知华耳边说道：“你悄悄回趟院子，让元福想办法把徐秋娘接过来，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尤其是柳姨娘。”
知华严肃地点头，悄悄退身而去，从侧院绕回去给陈元福通风报信。
江北宁悄无声息地又退回到厅里，继续静观其变。
不料柳姨娘还没到场，巡抚李杭之也带着夫人来了。
奴才还没来得及禀报，李杭之愤怒的声音便传进来，“丞相大人，今日您定要给老夫个说法！江丞相在朝中为官多年，鞠躬尽瘁，劳心竭力，难不成相爷的名声竟要被个小小姨娘毁了去？相爷若不能好好约束相府中人，他日老夫便将此事上报皇上，让皇上替相爷决断！”
江暮闻言脸色直接黑成鞋底。
他在朝中为官多年，不说劳苦功高，也到底算得上是兢兢业业，今日被李杭之这一嘲讽，顿时觉得老脸都挂不住了。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再理会柳姨娘惹出来的破事。
可此事到底是丞相府理亏，江暮闻言也发作不得，只能尽力维持自己一国之相的脸面，“李巡抚此言何意？”
“丞相大人竟不知本官来是因为何事？本官还以为柳姨娘敢这么做，全是丞相授意呢！柳姨娘竟敢放印子钱给我夫人！”他面红耳赤地把李夫人拉近大厅内，又看到罗通也在这儿，他不由冷笑，“看来着道儿的还不止内人，丞相大人今日拿不出个说法来，我们也不走了！”
江暮捏紧了拳头，看来今日之事是不能善了了。
他勉强笑道：“巡抚大人先别着急，柳姨娘稍后就到，您先坐着喝口茶，消消气，若是她的错，本官定会给你们个交代。”
语毕他又朝一边的奴才吩咐：“还不快给巡抚大人上杯热茶？”
李杭之可不是来听他打官腔的，不依不饶道，“江暮，本官今日就是想听你个交代的，咱们是告到御前去，还是你现在把柳姨娘交出来？必须得有个说法，别想蒙混过去。”
罗通闻言也愤怒的帮衬：“丞相大人到了这一步若是还想粉饰太平，那也别怪我给相府难看了！本官旁的没有，自问身上的战功还能调遣个把人！”
听到要告道御前去江暮顿时慌了神。
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大声呵斥道：“人呢？怎么还没带过来？要让本相亲自去请嘛？”
奴才颤巍巍的跪下，“属下已经让人去催了，大人稍安勿躁。”
李杭之顿时大怒：“怎么？丞相大人竟连一个小小姨娘都管不了吗？看来这柳姨娘还有些本事，怪不得敢四处放印子钱！下官真是开了眼界了。”
江暮一听这话，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到底是一朝丞相，况且此事还没弄清楚，怎么甘心受此侮辱？终于忍不住反驳道：“这事儿怕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巡抚大人也不必在这推卸责任，两位夫人就没有错嘛？”
就算柳姨娘罪无可赦，若是两位夫人不上套，这件事到底也不会发生！
一听这话，之前一直跌坐在地、默默抹眼泪的罗夫人终于开口。
她一边哭一边说：“妾身平日里连门都没怎么出过，怎么知道印子钱这档子腌臜勾当？都是柳姨娘，是柳姨娘怂恿妾身！妾身愚钝固然有错，可柳姨娘怂恿妾身更是大错啊！还请丞相大人明察！”
一边的李夫人闻言也哭诉道：“丞相大人这话好没道理，妾身鬼迷心窍才会听了柳姨娘的鬼话，丞相大人此言莫不是想包庇柳姨娘？那妾身可就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呜呜呜，妾身不如一头撞死以死谢罪才好呜呜呜……”
江暮瞬间头都大了，只觉得自己是惹了一身的骚！
话说另一边柳姨娘听到消息就慌得六神无主了。
她甫一进大厅，就立刻朝江暮跪下，大声哭诉道：“相爷，妾身可做不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两位夫人，要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污蔑妾身！”
这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倒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引得两位夫人噌地火大起来。
罗夫人指着柳姨娘义愤填膺：“你胡说！要不是你当日怂恿我买那么多脂粉首饰，我又怎会上了你的套？非要把证据摆在你面前你才会知错嘛？那咱们就算算清楚！”
接着罗夫人就把之前的交易地点，收据，还有利息怎么算，这些事说的一清二楚。
加上有李夫人帮衬，此事算是彻底坐实了。
柳姨娘闻言大惊，还来不及替自己辩驳两句，就听江暮怒斥道：“你如今还有什么说法？人家把证据都摆在跟前了，你竟还不知悔改？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江暮本就对柳姨娘有几分怀疑，今日人家拿出证据，直接把柳姨娘放印子钱的事坐实，他一文钱也没见到，柳姨娘瞒得他死死，他却得贴上老脸应付此事，怎能不气！
刚赶过来的江楚钰见势不对，立马帮着柳姨娘说话：“父亲，姨娘在府上管理中聩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姨娘此番定是糊涂了，着了旁人的道！姨娘平日里温婉和善，怎么干得出这些事呢？”
身为柳姨娘的女儿，江楚钰自然是焦急万分，生怕柳姨娘一倒台，会牵连到自己。
江暮闻言更是大怒：“温婉和善？柳姨娘是不是温婉和善，你是她的女儿，你会不知道？”
随即她又怒斥柳姨娘，“还有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对得起我之前对你的信任嘛！”
柳姨娘这才晃过神来，竟发现她的罪名竟洗不了了，但是她还是抓住江暮的袍子下摆，声泪俱下，“老爷，您可千万要相信妾身啊！妾身为相府付出了这么多心血，纵然一时糊涂，可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相府！为了老爷啊！”
果然是她！
这个毒妇，就是要毁了他的相府！
江暮只觉两眼一黑，差点晕倒，幸好旁边的江北宁眼疾手快上去扶了一把，才让他站稳。
随江楚钰一道进来的太子站在一旁，此刻神色晦暗不明，一言不发，生怕这把火烧到他身上。
厅内众人各怀心思，宋义突然进来禀报道：“相爷，府外有一自称徐秋娘的妇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