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换血？嫡孙女儿，你这是何居心！”袁老夫人心中一惊，语气不免威严起来。
江北宁抽吸两下鼻子，语气可怜：“祖母此言，让宁儿冤天屈地。”
“需要人手一事，是柳姨娘昨日提出来的，宁儿也觉得府中不少老人仗势欺人，而且有些尽喜欢做那尽享其成之事，我如今掌家，自然要处理这些蛀虫的。”
说处理蛀虫是假，怕是要暗中换上一批自己的人吧！
她这嫡孙女儿，不知何时开始，竟然也变得这般难以对付！
不过，她现在风头正劲，不宜硬碰硬，只要她不碰自己的人，便是无关痛痒。
袁老夫人如鲠在喉，藏怒宿怨，言简意赅道：“我不同意！”
江北宁善于察言观色，知晓此时时机正好，装作为难模样，退而求其次：“那祖母用惯了的人可以不换，但柳姨娘如今怀着身孕，我掌家，还是要迁就着她的。”
“父亲对姨娘向来有求必应，也特意叮嘱过宁儿，若是姨娘所提不过分的话，都依她，此次主要还是姨娘的意思，也主要是给她换人。”
江北宁随手把锅往柳姨娘身上一盖，到时候“不小心”动了谁的人，那过错可就不在她的身上了。
江北宁神色勉强，玉软花柔地站着。
袁老夫人审视的目光从她的身上划过，心生疑惑。
这柳姨娘为何好端端的突然提换人一事？她身边平日里伺候的人便是不少，更有不少老人，莫非别有企图？
可都把人打发出去了，能有何所图？
袁老夫人想不出所以然来，也只能同意。
“你如今掌家，此事你看着办便好。”
江北宁对于这意料之中的结果内心无感，却面生喜意：“祖母在上，宁儿哪怕本事再大，也要事无巨细的回禀交代，尊年尚齿。”
她的态度放低，让袁老夫人心情舒爽，随意摆手让她退下了。
江北宁离开袁老夫人的院子后，脸上笑意不再，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她在袁老夫人面前卖了个乖，上了点眼药，相信再过不久，若是柳姨娘她们想要搞事，近日她的服软低头定能起到不少作用。
偶尔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去煮袁老夫人，饶是她再专横跋扈，届时也如被拔了牙的老虎。
她的心中主意已定，施施然回了绛雪轩。
午间，她让知华集结了府中所有的丫鬟婆子，神色清冷。
“府中柳姨娘怀有身孕，各方面都需要细心周到之人照料，稍后我点到名字的，为府中今日遣散的丫鬟婆子，你们年龄较大，已不适合在府中伺候……”
她淡淡的话语一语双关，这些人都在相府摸打滚爬多年，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当下，被念到名字的有不少都暗戳戳恨起了柳姨娘。
不多时，庭院中站着的人儿寥落晨星，而不远处，人牙子带着她早上挑选好的人儿，施施然而至。
“这些人儿便是二小姐您今早所选的，一个个机灵又懂事，定能为您省下不少事。”牙人阿谀谄媚，只差把身子贴她身上了。
江北宁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闻到她身上扑鼻而来的脂粉味时，猛地打了个喷嚏。
这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花天酒地之处的老鸨呢！
她心思微动，余光落在知华身上。
知华上前给牙人塞了两颗金瓜子：“您卖的人儿，我们小姐自是再放心不过，府中尚有要事，您慢走哈。”
听说那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她如今掌管相府，未来掌管太子府，定会有无数次要买人的时候。
若是她能趁此机会，和江北宁套好关系，往后她出门也能拍拍胸腹，昂然挺立，称她的牙行可是太子妃选人的首选，门庭若市，指日可待！
牙人对于这么上好的讨好人的机会十分珍惜，还想着上前，可对上知华的脸色，又捏了捏手中的几颗金瓜子，最终歇了心思。
急不得，听说面前这小丫鬟，也是江北宁最为信任之人呢，这两人如今可是她的财神爷，一个也不能得罪。
牙人心思流转几下，乐呵呵地退下了。
江北宁目光淡淡落在众人身上，由着知华转身，训斥了一番道理，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后，方才迎来姗姗来迟的柳姨娘。
“人儿我已经采买回来了，瞧着都是手脚麻利的，姨娘您先选，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若是没有，我再去牙行一趟。”她淡淡出声，温文尔雅地站着。
柳姨娘颔首后，上前两步，一一例行询问着。
她不愿在此地多加逗留，压低声音对知华道：“若是姨娘挑选好了，你命人来绛雪轩传唤我一声。”
知华点头应下，眼中情绪明朗地望着柳姨娘的一举一动。
不出一炷香，江北宁也去选了自己的人儿，顺势把安插在丫鬟们中的，秦沐风送来的两个暗卫丫鬟落云和落雨，顺理成章带来了绛雪轩。
“你们都退下吧，若是没有我的宣唤，不在特殊时间段，莫要随意进内院扰我安宁。”她望着一排恭敬垂头，瞧着懂事的丫鬟，发号施令。
众人退下后，不出一刻钟，落云落雨再度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半跪在地：“奴婢见过二小姐。”
“你们可是有何发现？”江北宁对于她们的出现颇为意外，寻思两下，内心也有了一个猜测。
落云颔首，神色严谨：“这群丫鬟中有柳姨娘的人。”
“哦？说说你是如何知晓的。”她饶有兴致的听着，像是一点也不意外。
落云闻声抬头一愣，又转瞬回神，低头道：“因为我们在被柳姨娘挑选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被盘问了名字和一些基本信息，可她们受到了特殊对待，几乎没有被盘问名字就直接被挑走了，就像，就像……”
她看到江北宁落落穆穆的神色，心头又有几分不确定和犹豫。
江北宁傍观冷眼，起身询问：“就像什么？”
“就像她们一样是被提前安排好的，不过她们是柳姨娘提前安排好的。”落云想起临别时主子的吩咐，还是低下头，如实告知。
她虽是主子名下不起眼的女暗卫，但毕竟没有伺候过女主子，平日和兄弟们也是有事说事，甫一这么安排，倒是让她有几分不适应。
不过这江二小姐，看着倒像是个通透又好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