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明白,我看起来唯唯诺诺并不是因为我软弱,是因为我的心思全在这个配方上,外面的事务就由得蔺念雪乱来一通了,如果让她知道了,肯定会为了钱而出售泰坦血菇,但这东西产量稀少,我做试验还不够呢,我怎么会告诉她呢?”
藺轻问:“你同我说这番话又有什么用意呢?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我可以教你怎么使用泰坦血菇的药剂,让你进步一日千里;我还可以教你怎么应付你的姑妈和叔叔,要知道这次表面你占了上风,但你别忘了你终归太年轻,他们在这片领地上势大根深,不是你眼下能斗倒的,逼得他们狗急跳墙联手对付你,你未必能稳操胜券。你更应该稳住他们,让他们窝里斗,你再坐收渔利。总而言之,我可以把你变成一个强大的贵族。”
对于宗晨姑父的突然投诚,藺轻仍持警惕心态,毕竟在这之前双方是敌对关系,谁知道对方是真心想要辅佐自己,还是在玩弄什么阴谋诡计呢?不过泰坦血菇倒真是一个好东西。藺轻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你要帮我,如果我完蛋了,你可以独占泰坦血菇不是更好?”
“因为我看好你。”宗晨眼中泛出几分沧桑,
“我一生的经历告诉我,在利益面前任何感情都是脆弱的。我不再指望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合作者。蔺念雪是个小肚鸡肠、难成大器的女人,弗农有几分武艺却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都不是我想要的人选,今天看到你的表现,我觉得你是我要找的人,现在你有对你忠心的手下,但缺一个智囊,相信我,有我帮你,你会如虎添翼。”
“哼哼……”藺轻冷笑道,“宗晨姑父,你不觉得太好笑了吗?突然之间,曾经那胆小怕事一起同姑妈来谋夺我家产的姑父,过来告诉我一段家族往事,让我知道我父亲曾有过惊人的秘密草药。更有趣的是,他告诉我很看好我,要做我的智囊,想同我一起合作干番大事。”
藺轻面色下沉,说:“我尊敬的姑父,你真把我当小屁孩在哄吗?
宗晨从口袋掏出一瓶血红色色的药剂:“这一瓶就是我前日提炼出来的泰坦药剂。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超神魔魂学院正在招收新生,这间学院出来的,就算不是紫骑也是品阶不低的蓝士,意味着锦绣前程,你如果想将来成为一个人物,这是条捷径,但有一个问题,他们只招收蓝士,我的侄子你现在应该还不是吧?”
藺轻默然不语。
“有了这瓶药剂,你只要十天就可以达到蓝士的资质。我把它送给你,当取信于你的筹码。当然,如果你不想去紫骑学院,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藺轻,我明白,你觉得我这人有点阴险,对我不放心。但你想想,这世上有绝对值得你放心的人吗?连你的亲人都在外面对你虎视眈眈,你又能完全相信谁呢?”
宗晨转身向外走去,抛下最后一句话:“考虑吧,未来的骑士大人。”
藺轻拿着药剂,静静地站在那儿思索着,想起自已在森林的日子,他自认经历过许多险恶,但今天看到宗晨的另一面,他突然发现,同险恶的人心相比，森林真是太仁慈了,谁会想到表面唯唯诺诺的胆小姑父,居然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藺轻发现,自己还远远没有看透人心的能耐。
“我不会再小看任何人,哪怕一个骨瘦如柴的人。”藺轻对自己说,“但我也不会害怕任何人,一个杰出的领主不惧危险,哪怕身边趴着一条狼。”藺轻脑海泛出宗晨那狼一般的笑容。
“宗晨姑父。”他叫住了快走出巷口的宗晨,“我答应你的条件。”
宗晨露出了笑容。
“此外我还送你一个条件。”藺轻望向他,“我承诺你,如果我有一天能获得圆桌骑士的席位,我会保举你成为西海岸魔法公会的魔法药剂师。”
宗晨面色微变,吃惊地盯着藺轻，藺轻微微一笑:“不用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的理想,你是一个聪明人,却甘愿在我父亲麾下,忍受着自己不爱的妻子的嘲弄与羞辱,你如此隐忍图什么呢?”藺轻举起手中的药剂,“这就是答案。一个杰出的配方可以让你获得技术上的资格,只是缺少贵族的推荐和支持,很难进入领导层。你曾指望我父亲,但他失败了,所以你指望我,对吗?”
宗晨瞳孔收缩:“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
“所以我愿意同你合作,聪明人该同聪明人在起。”藺轻伸出手来,“我能猜到你心中的想法,你之所以没一开始向我提太高条件,是怕吓到我,反正只要我同你合作了,天长日久,你相信以你的智慧能让我越来越信任你,把你当成心腹手足,那时也许不用你提,我会主动帮你做。你在我父亲这儿的失望让你不再相信空口的承诺,你更相信自己的努力,你需要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贵族身份、我所能提供给你的机会和平台！”
宗晨咬紧了嘴唇。
藺轻指指自己道:“其实你多虑了,虽然你前半生受过失败和挫折,但不必这么不相信人心。放心我绝对言而有信。我虽是我父亲的儿子,但我不会什么都站在他那边,他的荣誉,我会继承,而他没做到的,也由我弥补。”
“我们成交!”他紧紧握住宗晨的手,“我真诚地希望,有一天我们不用这么彼此猜忌,能成为真正彼此信任和关心的合作者。”
宗晨犹豫了一会,望着藺轻笑吟吟的双眼,无端地升起一种自卑,他本认为自己是个人生经验丰富且睿智的人,但在这少年面前显然不够用,藺轻那还显稚嫩的双眼仿佛能洞悉人的心灵。而且藺轻有着比自己更为博大宽广的胸襟。
宗晨用真诚的语气道:“藺轻,我相信你,不管我们将来合作成什么样,我都肯定你的成就将远远超过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