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着这一切变故，眼中更加嗜血起来。
金梅想要对商无双下手，又被皇后拦住，“且慢！她还有用！”
商无双对视着面前的皇后，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的惧怕。此时也许更多的，应该是同情。面前的皇后到了现在的地步，除了能够争夺一切没有人情味的东西之外，也没有什么，是属于皇后的了吧？儿子被逼死，就连哥哥都死在自己的手中，皇后手上的鲜血，深夜当中又怎么能够安眠？所以就算是得了这万里江山，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罢了。
城楼下的战况似乎变得更加激烈起来，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血流成河。看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渐渐消散，皇后没有任何的惋惜，甚至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享受。
这世间物欲横流，人们追名逐利。
奋斗一生的结果，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为了更高的权势和地位？
“商无双，你看看他们，你觉得本宫残忍，但是本宫对于那些活着的战士来说，何尝不是神明呢？”皇后笑着说道，语气之中洋洋得意，“只要能够在这场厮杀当中本宫得到最后的胜利，他们日后各个都是功臣，本宫可以给他们高官厚禄，让他们完成自己的心愿，如此一来，你觉得他们还会像是你一样大发慈悲？”
商无双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无奈的摇摇头，“你看那个杀得最猛烈的士兵！”
商无双伸出手指着皇后的人其中之一，众人兵力之中仿佛很是渺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后竟然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商无双指的到底是谁！
“他骁勇善战，身边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他的身上都是伤口，手中的刀上挂满了鲜血，这些都会造就他日后的辉煌，但是你觉得他真的能够享受到吗？”
皇后不解的看向商无双，“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无双别开眼睛对上皇后的目光，“你再去看他。”
皇后转而去看那人，却见那人竟然已经刀剑攻心，直直的倒在地上。
一直到死去的时候，一双眼睛仍旧瞪得滚圆。仿佛是在对着皇后的方向，又好像是透过皇后，正在看着别的人。
这样的目光让皇后心里一惊，禁不住后退两步。
那人刚才辉煌的模样，可不就是像极了此时的皇后？胜券在握，杀红了眼睛。可是他没有皇后的命数，或者说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商无双见到皇后的目光并不奇怪，反而无力的笑了笑，“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被敌人杀死，对于一个战士来说，应该是个光荣的事情！”皇后缓了缓脸上的神色，这才开口辩解。尽管自己的说辞，就连皇后都没有几分把握。
商无双摇了摇头，上前两步，直直的立在皇后的面前，“他不是被敌人杀死，他是被自己杀死。对于他来说已经到了嗜血狂魔的地步，一对一的对着敌军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威胁，况且现在的情况，明明就是他更有胜算。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他就站在那里，甚至连反应都没有，自己心甘情愿的去赴死，去被敌人一箭穿心！”
“你胡说八道什么！”皇后怒气冲冲的看着商无双的方向。
商无双并没有因此惧怕，反而接着说道，“皇后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金梅。”
金梅忽然被提到名字不由得一愣，对上皇后试探性的目光的时候，还是顺从的低下头，略一犹豫，“皇后娘娘，那人真的是，自寻死路！”
一句自寻死路，便是印证了商无双说的话都是真的。
皇后的眼中闪过不可置信，正要对金梅斥责的时候，又被商无双拦住。
“其实你看他赢了，但是他已经输了。”商无双看向城楼之下的战况，再去看那人的时候，已经分辨不出刚才的位置，因为一拨人倒下，自然会有另外的一拨人踩着尸体上来继续战斗。但凡是一时没有分出胜负，便一时都没有任何的解脱。
“他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死去，看着自己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知道自己活着就会有功勋，但是他也明白，这份功勋她无福消受，”商无双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因为他手上满是鲜血，他忍受不了高处不胜寒，他做不了人上人，就只能去死！”
皇后一时之间也被商无双的气势吓了一跳，面前的人不过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女，但是能够唬住自己，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皇后有时候也会想，说商无双像是从前的自己，是不是真的高看了自己？当初的周慧，哪里有现在的商无双半分理智？
能够轻易的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最后却轻易的失去了所有的感情。
“可是商无双你不要忘了，你的父亲也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人！他也是嗜血狂魔，他也和本宫一样！”皇后大声的反驳道，此时已经失去了大半理智。
商无双微微一笑，在整个冬日，却让人如沐春风。
“皇后娘娘错了，”商无双的声音平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落在皇后的耳中仿佛就更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我父亲上阵杀得敌人，是侵犯我大眼领土的外人。我父亲杀死一个敌人，就保护了一个大燕的百姓。但是你不一样，你看看城楼下面的人，他们是在自相残杀！他们的祖祖辈辈上，留着的都是大燕先祖的血！”
皇后顿住，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的确，这便是区别。一个是拿着刀对着外面，一个是拿着刀对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为了百姓，一个为了权利。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商无双见皇后的神情有些许的松动，接着开口劝慰道，“皇后娘娘，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皇后呢喃着商无双的话，商无双原本以为皇后是有了恻隐之心想要顺水推舟，谁知道皇后只是觉得可笑，也不知道是在觉得自己可笑，亦或者说这里的所有人，“你觉得本宫还有收手的退路吗？拿到诏书之后，本宫就没想到过会失败的！”
说完，皇后就要朝着商无双手中的诏书抓去。
商无双快先一步躲开，伸出手紧紧握着诏书，眼中多了几分怜悯，“这封诏书没有玉玺做印，你拿出来也是无用的。”
“玉玺已经消失了很多年，这是你们这些小辈不知道的，”皇后勾起嘴角，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当初皇上下圣旨把杨妃囚禁在戏水阁，也许是老天都觉得这事太过于正确，所以才会没过多久，皇上的玉玺就被贼人偷走，这么多年都不见下落。”
商无双的眼眸闪了闪，眼看着金梅已经上来，商无双犹豫半饷，还是伸出手把诏书扔了下去。
皇后伸出手想要去抢，甚至都要忘了自己是站在城楼之上。若非是身边的金梅拦住，皇后险些就要从城楼之上掉下去。
皇后痴痴的看着那封诏书渐渐落下，城楼下的燕奕辰眼疾手快，飞身抓住。
皇后怀揣了几分希望，“奕王，只要你把诏书给本宫，本宫赦你无罪！”
而地上的燕奕辰哪里会听皇后的话，手中的剑出鞘，一道寒光照在皇后的脸上，随之而来抛向半空之中的诏书，就已经被商无双一下子劈成了两半。
“不要啊！”皇后大声的喊叫，但是混在楼下的打斗之中，显得微不足道。
“皇后妖媚惑主，今日假诏书已经被本王废了，诸位将士听令，清君侧乃大义之事，我等义不容辞！”燕奕辰的声音响彻三军，多了几分恢弘志气。
皇后却只无动于衷，眼看着诏书变成碎片落在地上，被人践踏，染上鲜血，雪花，泥土。皇后的身子仿佛也被抽去了大半的力气，靠在金梅的肩膀上，眼中满是失望，“金梅，那是他写给本宫最后的字，本宫还想要好好的收藏的，怎么能就这么没了呢！”
“皇后娘娘不要放在心上，一切都会有的！”金梅开口安慰，但是也多有无力。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皇后的话，商无双竟然会觉得心中有些触动。
面前的人虽然是大恶之人，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在想着老皇帝，也不知道这份姻缘，到底是好还是孽！
商无双渐渐握紧了自己的心口，犹豫半饷，还是又缓缓松开。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刺激她了吧？
而正在商无双失神的时候，皇后已经伸出手朝着商无双的方向直直的抓了过来。
皇后的动作猝不及防，商无双被皇后拉住衣衫，相比于皇后的斗志昂扬，此时的商无双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甚至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皇后的眼神在商无双的身上游走半饷，恨不得直接剜出来一个洞。
“你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皇后阴狠一笑，“其实有件事情本宫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但是本宫觉得，现在这个时机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