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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从不开玩笑

作者:胡叶落枫|发布时间:2022-03-01 09:30|字数:2827

  秦安年的怒吼声,引来了一阵深巷里的狗吠声,惊醒四周的街坊邻居。只是,他们都未听清,这个声音究竟在喊着些什么。

  而位于小客厅内的秦安年,正伸手捂着口鼻,抬脚走在满是血色泥泞的地板上。鞋子踩在尚未干涸,且十分粘稠的血迹上,带起一片血丝,既黏湿,又让地面变得很滑。

  秦安年驻足,看向小屋内的血肉狼藉,他强忍着胃中的不适,低头再次咒骂了一声。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人,才会将钱天士如此虐杀而死,简直就是碎尸万段。

  而秦安年之所以断定,这一地令人作呕的肉碎子是钱天士的,便是因为,在客厅内的四角桌上盛放着的,便是钱天士的首级。

  想不到,悬壶济世,行善积德,看病只收五文钱,德高望重的名医钱天士,最后,竟然落了个如此凄惨的下场,当真是造化弄人。

  秦安年实在想不出,究竟是谁,会用如此血腥的手段,来杀死钱天士。或者说,这个杀死钱天士的人,是否是故意将场景布置的如此血腥,以此来隐藏什么东西。

  秦安年捏着鼻头思考这个问题,就在这时,忽有一阵夜风吹过,将一扇只敞开了一个缝隙的小门,吹的“吱吱”作响,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外加周围恐怖的血腥场景的渲染下,就显得格外刺耳与狰狞。

  “是谁!”秦安年蓦然回首,一双黝黑的眼眸瞬间迸射出两道精光,就如同两只道出鞘的利刃般,寒芒逼人。

  他能够看到,在那道缝隙里,隐约有一个人影闪动。

  可令秦安年感到害怕的是,虽然他很确定,一定有人躲在那扇门的背后,可在他的感知中,无论是修行者的能量波动,还是正常人的生命痕迹,他都感受不到!

  那么藏在门后的究竟会是谁呢,恐怕,只有说书人口中的鬼怪,才能做到。

  秦安年一手握住腰间寒铁刀的刀柄,刀柄上缠绕的细麻绳给予他踏实的感觉。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秦安年并不知道,但他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他自己就是一只见不得光的“鬼”,并且,世上没有东西,能够比人心更令人感到畏惧的了。

  于是,秦安年用寒铁刀挑开了门缝,走了进去。他看到了,看到了一个畏缩在角落里,只在黑暗中露出两只大眼睛的孩童。

  “是你?到底怎么回事!”秦安年在心中默默地松了口气,他看向孩童,出生问道。他认识这个孩子,正是钱天士的孙子。

  两个时辰前,安河县,钱天士家中。

  爷孙俩人刚刚吃过晚饭,因为中午开了一次荤,所以一直到晚上肚子才饿。饭后,孩童正在收拾着桌子,却蓦然瞅见,钱天士从怀中缓缓掏出五个铜板,放在掌中不停的摩挲着。

  见状,孩童问道:“爷爷,你拿着五个铜板干什么。”

  “小孩子懂什么,你只需要记得,这五个铜板呐,以后能救咱爷俩的命。”钱天士乐呵呵的说道,他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根土气的红绳,随后将这五枚铜钱,穿到了一起。

  恰巧这时,孩童也收拾好了碗筷,钱天士起身走到他面前,将着系着铜板的红绳,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并将铜钱塞进他的衣领里,轻拍了两下孩童的胸脯,那表情,就像是一个正在藏钱的守财奴。

  铜钱冰凉的触感令孩童一阵扭捏,而做完这一切的钱天士,拍了拍孩童的脑袋道:“去,给我备一壶好酒,就放在桌子上,你去那个房间歇着,一会,我有客人来。”

  孩童应了一声,他转头瞥向老头所说的“那个房间”,那是他自己的房间,从小到大,一直都住在那里。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只要进了那个房间,四周就会变得无比安静,就仿佛能将外界隔绝一般。

  孩童只知道,他住在那个房间里,睡起觉来会十分舒服。他按照钱天士所说的那样,为爷爷温了一壶好酒,闷在了盆子里,便回屋睡大觉去了。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扇门早就坏了,在合上门的时候,中间会留出一条缝隙。

  夜深时分,有夜风肆虐横行,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只留下一连串久久不能停歇的,凄厉的呼啸声。月光下,黑夜中所有敢于露面的事物,都被打上了一条影子,于风中凌乱的柳树枝,就仿佛是无数只手,想要将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拉入黑暗。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街巷上,并缓缓移动着,也许是风声渐起,四周柳树枝“喧哗”作响的声音太大,所以,听不清那人的脚步声。

  可令人感到无比诧异的是,在月光下行走的这个人,竟然没有影子。或者说,这个黑影本身就是某个东西的影子。

  钱天士家没有了门栓的院门无声的开了,黑暗踏步小院,吞噬沿途的每一寸光明。就在这股黑潮即将抵达客厅的大门时,这两扇木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开门进客,老不死的,请吧。”钱天士看着院子中突兀的“鬼影”,做了个请的姿态。

  须臾,那道鬼影微微弯下了腰杆子,有些佝偻的身子,步履蹒跚的走向客厅,宛若一个行将就木,灯枯油尽的老人。这人一遍走,一遍剧烈的咳嗽着,那声音就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

  剧烈的咳嗽声,吵醒了一旁门缝里,睡得正香的孩童。只是,这个房间因为“三生石”的缘故,所以,外面的那个黑影,并不能发现孩童的气息。

  黑影来到了客厅,缓缓掀开了压在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无比疲惫且苍老的脸。看着这张脸,钱天士掀开闷酒的盆子,为自己与老人分别倒了一碗酒,酒仍然是温热的,在这温度极低的夜里,向上窜起阵阵热气。

  “来吧,喝一口暖和暖和身子,数数手指头,没想到,咱们竟然有几十年没见过了,我记得没错吧,柳霄汉。”钱天士双手捧着温热的酒浆,他看向柳霄汉那张饱经沧桑,且面如死灰的脸,感慨道。

  “哎,另外,作为郎中我得告诉你一声,看你这脸色,你也就这两年的事了,早做后事哈。”也许是出于职业病的缘故,钱天士补充道。

  柳霄汉喝了一口酒,却猛的发出数声咳嗽,一声比一声重,就像是一个破了洞的风袋一样,听起来十分难受。

  许久,柳霄汉这才止住咳嗽道:“还跟以前一个味,难喝死了…”说完,柳霄汉继续喝了几口。

  “难喝你还喝,又没人逼你喝。”钱天士嘿嘿笑了两声,后者听闻,回应道:“没办法,为了保命啊。”

  说完,二人一阵沉默,有顷,钱天士再次开口道:“张伯仁跟我说了,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并不知道那件事,所以,我们的金鳞儿,很安全。”

  柳霄汉也开口道:“不管他知不知道,都得死,这件事,容不得半点马虎,我宁可杀错一百个,也不能放过一个,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钱天士听闻,眉头一皱道:“算了吧,他这个人挺不容易的,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开始了,况且,不知者无罪嘛…另外,那些知情的人,不都死了吗…”

  柳霄汉脸上也露出一抹痛惜之色,却只是一刹那,便被原本的冷漠神色所覆盖,“还没有,据我所知,还有一个人。”

  “谁啊?不会是我吧。”钱天士说完嘬了一口小酒。

  “恭喜你,答对了。”柳霄汉淡淡的说道。

  “老不死的,你可真会开玩笑。”钱天士笑着拍了一下柳霄汉的肩膀,后者也跟着笑了。只是,柳霄汉笑的越发癫疯,沙哑的嗓音令人心颤,而钱天士则越笑脸色越肃然。

  二人十分默契,不约而同的停下笑声,此时,柳霄汉神色一正,再次说道:“我从不开玩笑。”

  钱天士也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看了看柳霄汉,又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酒,这时,酒已经没有了热乎气,入口时,有些微凉。

  钱天士瞥了一眼那个露着门缝的小房间,他看到了一双一闪而逝的大眼睛。随后,他回过头,认真的看向柳霄汉道:“你已经疯了!算了,等我把这碗酒喝完。”

  “可以,不过你得快点,我赶时间。”柳霄汉干笑两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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