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阴云已然消失在天际,淡淡的红霞映在遥远的山天相接之处,宛若一幅美不胜收的世外画卷。
“吱。”
宗字一号上房的房门被人打开,一张颇显冷峻的面容随着门缝的扩大而露了出来,豁然便是三爷。
“嗯?”
刚刚打开房门,三爷不由一怔,目光紧紧地盯着一张悬挂着他眼前的字条,只见其上写着数排小字。
“话说有个小贼姓鲍名广,排号老三,俗称小三子,为莘湖龟帮三把手,外号龟三儿子,其手使一根胆小如鼠鞭,脚踏一双龟速逍遥鞋,不仅胆小如鼠,还行如慢龟……”
三爷眉头轻轻一皱,万万没想到在人人不敢放肆的月舞小楼,竟然还有人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不过还没看完,三爷便是将头一偏,迈步而去。然而刚走没几步,便是看见不远处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奇丑无比的画,上面画着一只老鼠心惊胆战的样子,而另有一个简画人指着老鼠说道:“小三子,原来你还真是这么胆小如鼠,面对别人的挑衅,居然愿意做一只缩头乌龟,哼,我要是你,就回去把那张纸给撕成碎片,然后找出那个人,再将他大卸八块。”
三爷冷冷地瞥了一眼,脚步略做停留,便是再次迈步前行而去,可是没走几步,又是一张更加嘲讽的画出现在他的面前。
画上,鼠头龟身的某种怪物一只爪子拿着一根不伦不类的长鞭,两只后爪则是穿着一双破鞋,怪物的旁边,数个简易的人大笑着,画边附上了一张纸条,其上写着:
“我就知道龟三儿子不敢去撕那张纸,瞧,让我说中了吧?他要是生个儿子,一定没屁眼,胆子比他还小,以我愚见,就取名叫龟三孙子好了,然后他老爹老娘也改姓龟,将来他儿子的儿子也是龟,一大家子乌龟,一定扬龟名于天下。”
“哼。”
冷冷的一声低喝,三爷的双眸之中不由闪过一抹森寒的杀意,随即道:“雕虫小技,以为我会上当吗?”
举步,三爷再次离去,不过却是没走几步,一个十分杂乱的稻草人出现在他的眼前,稻草人胸前,一张白纸之上显眼地写着,“我叫鲍广,我胆小,我是龟三儿子,我儿子是龟三孙子,这都怪我,都是我不敢去撕那张纸条,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把它撕了,绝不让同道中人耻笑。”
目光透过稻草人,在其左前方不远处,一张纸上画了一只乌龟,显得颇为鄙视地看向稻草人的方向,旁边写着一段话:“哼,我要彻底地远离这个丢尽了我们乌龟脸的废物,我要把前面那张纸条给撕碎,让这个废物去死好了。”
顺着乌龟爬去的方向,又是一张纸条悬挂着,上面不仅将三爷看见的第一张纸的内容进行了一次全述,还在旁边明显处写着:“本纸有巨毒,胆小者勿碰。”
三爷竟管再冷静,可是也被这接连的嘲讽气得够呛,眉头首次紧紧地皱在一起,目光阴冷森寒,嘴角微微抽动,不由怒喝道:“无知小辈,想凭这个就让我中计吗?哼。”
三爷怒火中烧,然而却是找不着罪魁祸首,拳头攥得紧紧的,就连拳背也是发白起来。不过最终,他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心中的怒火,拂袖而去。
出得小院,又转了一条小道,三爷忽然止住脚步,脸色变得阴冷无比,似乎心中的怒火已经完全在这一刻暴发了出来,愤然怒吼道:“宵小之徒,一群鼠辈,有本事就站出来与我一较高下。”
怒喝声回荡在天空之上,很快便是惊得四周住客纷纷好奇而来。只是大家这才看见眼前的一幕,便是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原来,在那里贴满了一张张之前那些画或纸条的翻印本,在其中,更是有一张颇为入神三分的画卷,其上画着一个人,手拿长鞭,脚穿铁鞋,身背龟壳,面容相貌与三爷本人极为相像,让人感觉像是出自某位大家之手似的。
其实这也算是一次巧合,金默言在与陈顺的聊天中得知,后者对作画极有兴趣,而且也曾在跟随师父学艺期间浸淫过些时日,所以金默言便是让陈顺主画了这张画,而其他那些形如鸡脚叉般的画和字则多半是出自他之手。
所谓恨之越深,入心越深。
陈顺对三爷的恨意已是深入骨髓,短短时间之内伧促提笔,竟也是画得七八分神貌,使得旁人一眼便是看出了画中之人指的是谁。自然,那些围观之人四目顾盼之间,很快便是找到了三爷这个画中真主。
是可忍孰不可忍。三爷双目之中几欲暴出怒火,愤然一声怒喝,大步上前便是要将那张颇具神韵的画给撕掉,可是手掌伸至半空却又停了下来,原来他又看到了画中一行小字。
“本画有毒,胆小如龟三儿子者,万不可碰。”
这时,不仅是四周的住客围了过来,就连三爷的手下也是汇聚过来,众马贼看见这一张张充满嘲讽意味的字画,一个个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然而脸上的神色却是有些难掩。
“TM的,这是哪个王八羔子搞出来,老子要把撕成两半。”突然,人群之中一声怒喝传出,众人目光随之望去,只见九爷面带怒容地骂骂咧咧着走了过来。
“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九爷看见三爷立于一幅字画前,不由得走了过来,询问道。而随着走近,他也是发现了这张画得颇为逼真的画像,不由更怒,冲上前去便是将画像给撕了下来,几抓撕为碎片,在手中用力的搓揉成团。
三爷本想拦住他,可是话到嘴边还未说出,九爷便是已经将画给撕碎了。
“老九,你太冲动了,难道你没看见这画上的字吗?”三爷微皱眉头,道。
“哼,这种吓唬小孩子的把戏,老子才不上当呢。”九爷一抬手,将撕成碎片又揉成团的画像给扔了出去,不屑地道。而他这才说完,却是看见三爷的脸色不由得更加不好看起来。旋即才反应过来,三爷也没敢去撕这张画像,而他这一骂,岂不是将三爷给骂成了一个被吓唬住的胆小鬼了?
“哈哈哈……”明白其中偶意的围客全都笑了起来。
一时间,三爷的面色极为难看。
忽然,笑声还未结束,一些眼尖之人却是高声喊了出来,“你们大家快看啊,那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