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栓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丁建生,以为丁建生一定会比自己要高兴,最起码要比自己高兴千万倍以上,可是丁建生的表情告诉郭德栓,她并没有比自己激动多少。
丁建生的表现让郭德栓感觉到很是纳闷,她没有在多说什么,按照丁建生的吩咐她回到了专区大院,回到了丁建生妻子吴英的房间里。
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刚才吴英西斯底里的喊叫。只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啼哭的声音。
婴儿的哭声就好像是一个小猫娃子一样,在房间里哼哼唧唧的交换。郭德栓刚刚一进门就听到这个小孩子的哭叫声,郭德栓不由得心里有些紧张,这毕竟是一个小生命,小生命刚刚诞生郭德栓在这个家里还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吴英此刻正疲惫的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起来一副非常虚弱的样子。郭德栓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大姐,你好些了吗。刚刚我去见过丁专员了。她开完会马上就回来,还有老爷子,我看到老爷子正在主席台上讲话呢?”
郭德栓说话的样子显然很兴奋,尽管在她的心里她并不是太喜欢这个刚刚出生的像是一个猫娃子一样的小婴儿。
但是郭德栓知道,丁家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而且也 让自己跟着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此刻郭德栓感觉已经很疲惫了,但是郭德栓还是很努力的保持着一副精神很饱满的精神状态。
吴英此刻根本就没有一点精力去听郭德栓都说了些什么他,此刻真的很想让自己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跟前,抱抱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可是现在在自己跟前喋喋不休说话的是郭德栓这个秘书。
“大姐,该给孩子喂一些开水了。”妇产科的医生像是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样,此刻也虚弱的坐在吴英的床前,根本就没有一点气力站起来,只是坐在那里给吴英提一些建议。
“小郭,你去吧。”吴英看着郭德栓有气无力的说道。
“嗯,我马上就去”郭德栓赶紧答应吴英的吩咐,快速的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吴英和妇产科医生还有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此刻,吴英和妇产科医生都是万分疲惫,两个人都想提起精神好好关心一下这个小生灵,可是他们的体力在也无法透支了。
丁佳的家庭是当地一个很有名望的家族,爷爷是扛着枪打过日本鬼子,啃过树皮吃过草根爬过雪山过过草地老红军,父亲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当地的高级干部。家庭出身让丁佳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虽然不在进行三从四德,描花刺绣的教育,但是新式教育还是让丁佳感觉到了委屈。原因是她有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朋友宋义,她从宋义口中知道,自己所做 的很多事情都让宋义不可理解。她要按照父母的要求端正的做好,两手放在膝盖上,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笑的时候不能露牙齿。
在H城的农村或者普通家庭里,生孩子依依然是女人的头等大事,本来对于吴英来说,自己已经接连两个孩子都没有保住,这第三个孩子不仅是他自己的心头肉,而且也是整个丁家的心头肉。
此刻,吴英和孩子就好像被丁家人忘记了一样,孩子已经出生几个小时了。除了孩子之外,连一个姓丁的人都没有出现。
吴英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是她心里很清楚,此刻丁建生是不会过来的,吴英算了算时间,看了看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吴英大概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丁建生没有能及时的赶回来。
H专区改换名称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至于改换了名称之后对这座城市意味着什么,对这个城市里的人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看似所有人都一脸的平静,其实每一个人心中都是非常的忐忑不安。
就好像每一次大变革来临之前,所有人都在内心中憋足了一口气,时刻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变化。丁建生和吴英也一样,吴英清楚的记得,丁建生前几年是怎么过的日子。
虽然丁建生在那一场浩劫中幸免于难,可是背负着狗崽子的罪名,丁建生依然坚持工作,而且在工作中如履薄冰,那种感觉吴英是知道的。好在公公的事情查清楚了,沉冤昭雪了,丁建生的脸上才有了红光和笑脸,丁建生才敢在工作中大声的说不字了。
最近几年丁建生的脸色好看了很多,那些年的日子在也不会回来了。而丁建生对待工作的态度更加的积极和认真了。在此时关键的时刻,而且是这个具有历史性时刻的关口,吴英是不会拉丁建生的头腿的。
吴英很平静 的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听着自己女儿在自己怀中的啼哭声。吴英侧过身子,一脸幸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荡漾着幸福的涟漪,脸上挂着荷花般美丽的笑容。
郭德栓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日落西山了。晚霞的阳光在青山的树林中透出斑驳的耀眼的光芒,郭德栓知道,平时的这个时候丁专员,不对,应该是丁市长了 。我一定要牢记住这个新称呼。郭德栓在自己心里想。丁市长早已经和自己一起回到了专区大院,自己这个时候也该回自己的小窝了。
可是,到了现在丁市长还是没有回来,郭德栓很想找一个人去问问,或者打一个电话到市政府,但是郭德栓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她还是在屋子里和院子当中来回的游动。像是一个幽灵一样,脚步异常的轻,轻的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吴英和孩子不知不觉中都迷糊起来,吴英感觉自己刚刚进入梦乡,就立刻被孩子的哭声给吵醒了。吴英努力的支撑自己的胳膊,希望侧着身子看看自己 的孩子。
正当这个时候,郭德栓在门外听到孩子的啼哭声赶快的跑了进来。自从这个孩子出生到现在,郭德栓已经看过她至少十多次了。
在这十多次的过程中,郭德栓在心中对这个女孩子产生 了好感,看女孩子的小小的而且有些坚挺的比鼻子,有点想是丁市长。看那女孩子的脸庞,像是吴大姐的脸庞。
还有女孩的眉眼,郭德栓看了好几次,第一次看像是丁市长,第二次看又想是吴大姐,但是第三次的时候,郭德栓就又觉得像是丁市长的父亲,那个今天上午在主席台上讲话的老人。
郭德栓只是和丁市长去看过丁老爷子一次,郭德栓记得很清楚,当时丁老爷子在一个很偏远的农场里。郭德栓看到丁老爷子的时候,她戴着一顶草帽,脸色黝黑,身体干瘦,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老爷子看到丁市长和自己的时候,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郭德栓当时有一种错觉,以为这个老爷子像是和自己有什么血缘一样,因为自己和老爷子一样,都有一排整齐的牙齿,而且还有一副黝黑的古铜色的脸庞。
老爷子看到丁市长,只是露出牙齿微微一笑,然后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情,旁若无人的干着自己的事情。郭德栓当时虽然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呆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农场里,可是郭德栓却在心里明显的感觉到,老爷子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从老爷子那神情若定的样子中,郭德栓明显的感觉到了老爷子无比强烈的气场。
郭德栓一脸严肃的看着老爷子和丁市长两个人慢慢的走远,自己只是站在原地,和老爷子身边的人站在哪里,看着他们父子的背影。
为了表现出来自己作为市长秘书的优越性,郭德栓主动的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那包戴着过滤嘴的大前门,递给那人一支。
只见那人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不需要,郭德栓没有说什么,抽出一支给自己点燃。当时郭德栓以为自己这个动作一定会很潇洒,或者说,一定会让这个人认为自己不是一般的秘书
可是郭德栓不知道,那个人比自己手里的烟还要牛气,那人看自己点燃了一支烟,并且在她的面前吞云吐雾,那个人也不慌不忙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烟,然后若无其事的抽出来一直,递给了郭德栓。
郭德栓不屑的看了看,也和自己的烟一样是带着过滤嘴的。郭德栓并没有伸手去接。
那人微笑着说“抽一支吧,这种烟不是什么人都能抽上的。”
郭德栓看了看,心里很是不解而且还是更加的疑惑。郭德栓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老爷子身边的人,她一定会毫不客气的训斥她两句。自己堂堂专区秘书,什么世面没有见过,竟然会在意她一支烟。
那人显然是看出了郭德栓的心思,她笑着摇头说道:“烟是老爷子给的,这可是内部特供。”那人炫耀的在郭德栓的面前指着烟盒上的内部特供四个字。
郭德栓当时虽然不知道何为内部特供,但是从那个字面意思上,还有那个人的神情上感觉到了不一般。
老爷子的身份不一般,老爷子身边的人不一般,就连那个人抽的烟也是不一一般的。
后来,郭德栓才知道,那样的烟根本就在世面上买不到,可以说根本就见不到。自己有幸能够见到,而且得到一支,不仅需要缘分,还需要机会的。郭德栓在心里想,真后悔当时没有问老爷子要一盒。
不过事后,郭德栓总算明白了。老爷子并没有能力支配那些烟,不单单是因为老爷子的身体问题不能抽烟,而是因为那些烟虽然是老爷子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送的,但是老爷子为了心中的 信念,她拒绝抽那些烟,都把烟给了那个人。
总之,在那个年代里,郭德栓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郭德栓只是在心中记住,老爷子是丁专员的父亲,而自己是丁专员的秘书而已。
今天在会场,郭德栓看得很清楚,现在的老爷子和自己第一次见到的老爷子大不一样了。现在的老爷子气韵轩昂,面色红润,说话的声音慷锵有力,落地有声,虽然神情没有多大变化,但是现在和过去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本来郭德栓以为,老爷子知道了自己有了孙女之后,一定会比丁市长还要着急回来看孩子的,一直到现在,不仅看不到老爷子,甚至连丁市长都不见踪影。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女人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男人都不在身边。即使不在身边,忙完了总该回来吧。丁市长也太不像话了。郭德栓在心里埋怨丁建生。当然,这些话,郭德栓只是在心中这么想想,根本就不敢说出来。
“小郭,小郭。”吴英有气无力的喊郭德栓。
郭德栓只顾自己想心事,以至于吴英喊了好几次她的名字他都没有听到。
“大姐,你叫我啊。”郭德栓如梦初醒,一脸尴尬的看着吴英
吴英知道,郭德栓的确够疲惫的,吴英即使不出门,也知道,郭德栓和自己的丈夫一定是在门外等待了一夜,这个郭德栓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不够机灵,太过木讷了。
“嗯,小郭,你去看看他,怎么天都快黑了。她还没有回来。”吴英看着郭德栓说。
“大姐,我这就去,刚才我还想打个电话问问呢,看来我亲自跑一趟吧。”郭德栓一脸郑重的看着吴英说。
吴英笑着点头,轻声的说道“去吧,跑一趟看看他在干嘛,如果她忙的话就不要打扰她。”吴英生怕郭德栓分不清轻重缓急,耽误丁建生的工作。特意交代郭德栓。
郭德栓听吴英说完,急忙转身准备离开,刚出房门郭德栓就想撒腿就跑,可是刚刚准备迈动步子,郭德栓就听到吴英在里面叫自己。
郭德栓又回身进屋,一脸迷惑的看着 吴英问道“大姐,你叫我了吗?”
“上午让你向他报喜,他都说了什么。”吴英这么一问,郭德栓才想起来,上午孩子一出生,妇产科医生就让自己去叫丁市长,当时郭德栓接的很清楚,吴英强忍住身体 的疼痛和虚弱,让郭德栓问问该给孩子取一个什么名字。
而郭德栓从专区大院里跑回来,慌慌张张的竟然忘记了。只是告诉了大姐丁建生都说了些什么,至于名字的事情,郭德栓倒是忘记了。
吴英听郭德栓这么一说,一脸的失望,不在说话,摆手示意郭德栓赶快去找丁建生。
在H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普通家庭还是富贵人家,只要孩子一落地,父母都要给孩子起一个小名,这种风俗几乎是家喻户晓。郭德栓也不例外,她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她一高兴,一激动,一兴奋给忘记了而已。
郭德栓记得,自己小时候的小名叫栓子。因为当时她从娘的肚子里生出来的时候,她的爹正在牲口棚里栓牛,所以,当接生婆跑到牲口棚里给栓子爹报喜的时候,栓子爹随口就说出了栓子的话。
郭德栓走后,吴英在心里一想,觉得自己刚才问郭德栓的话有些多余。其实上午的时候丁建生已经给自己的孩子取好了名字。
本来吴英想给自己的女儿起一个比较坚硬,比较响亮的小名,希望自己这个孩子能够一辈子都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吴英想了想,和H城的大多孩子一样,叫什么狗蛋,牛蛋,石头的,听起来非常的难听,而且也不太适合他们这样的家庭。
吴英想了想,想起了上午丈夫一连说的那好几个好字。虽然这些话都是从郭德栓的口中得知的,但是吴英还是可以想象到当丈夫丁建生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口气和神情。
好,不就是佳吗,而且那个佳字似乎有另一番的深意,吴英在心里这么想。想到了那个单人旁旁边的两个土字相加在一起,吴英的心中掀起 了一丝涟漪。就叫佳佳,这个意思只有自己心中清楚,吴英在心中这么想着。
郭德栓一路小跑,不一会就跑进了专区大院。机关大院和家属与相隔并不远,如果是按照正常的速度步行的话,大概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间就可以走个来回。
基本上每天上下班都是郭德栓陪着丁建生的,虽然丁建生执意不然郭德栓每天徒步来接自己,但是郭德栓不这么想。自己除了每天跟着丁市长,给她泡茶滴水,办事跑腿之外,其他的自己什么都不会了。如果连接送丁市长上下班的事情都不做了。那自己这个秘书也做的太没有意思了。
丁建生说了几次,郭德栓依然如故,后来丁建生索性也不在提了。算是默认了郭德栓的做法。
郭德栓进入机关大院之后,没有在院子里停留,径直朝着机关办公大楼走去。办公大楼总共三层,坐北朝南方向,东西走向长三十米。办公楼前是一个东西长五十米开外的大型空地,给人一种很辽阔,很豁达的感觉
今天上午的揭牌仪式就是在这片空地上举行的,郭德栓形色匆匆的朝办公楼走去,在郭德栓行走的这个过程当中,郭德栓看到,有好几个自己熟悉的人都在忙着拆那个主席台,还有几个同事在忙着扫广场上的垃圾。
郭德栓如果在平时,一定会走上前去,和几个同事说笑几句,或者帮助同事干一些活,但是现在郭德栓有任务在身。她不敢一刻停留,生怕耽搁了自己的大事一样。
办公楼里几乎是空无一人 了,郭德栓在丁建生的办公室里看了看,门是关着的,而且还上了锁,郭德栓拿的有房门的钥匙,郭德栓知道,此刻即使开门进去已经没有必要了。丁建生肯定 不会在里面。
丁建生即使再忙,也不会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而对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不管不问的,其实郭德栓当时直接上楼,都已经是错误的决定了。虽然郭德栓也想到了,但是他还是执意上来碰碰运气。
听到郭德栓推门的声音,值班室的同事看到郭德栓站在门口,朝郭德栓打了一个招呼。说道“丁市长开完会就没有回办公室。”
郭德栓看到说话的那个人自己认识,是值班室的小刘,郭德栓和小刘比较熟悉,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来自偏远的农村的缘故吧,无形中两个人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
印象好了,反而让两个人有一种很随便的感觉。“知道丁市长去哪里了吗?”郭德栓问。
“你是丁市长 的秘书,还是我是秘书啊。你不知道我能知道吗?”小刘笑着对郭德栓说。
如果在平时,郭德栓肯定会和小刘玩笑调侃两句,可是此刻说真的,郭德栓真的没有心思。
他现在真的很想找到那个连自己老婆生孩子都不能在身边坚持看到孩子出生的人,如果她不是自己的上司,郭德栓很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连失去了两个孩子,第三个孩子还不容易降生了,她却不管不问了。难道她早已经预料到了她的第三个孩子也保不住。郭德栓不满的在心中这么疑问。
“刘,你忙吧,不跟你贫了。”郭德栓朝小刘挥手,然后快步下楼去了。
刚到楼梯门口,郭德栓看到刚刚那些在广场上忙碌的同事们,三三两两,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朝办公楼走来,郭德栓稍微迟疑了一下,她知道,和这些人遭遇,少不了要来一番唇枪舌战。大家都是在一个院子里工作的同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家见面喜欢开两个轻松的玩笑,或者是夸张的过几招,表示相互之间的亲昵关系。
此刻郭德栓根本就没有心思和这些人打闹说笑,大姐交给自己的任务自己还没有做完呢。
本来郭德栓想赶快回头,就听到后边有人叫自己。无奈,郭德栓刚刚迈动了几步,就没有办法继续走了。郭德栓站在哪里,等着来人走近。
“小郭,你趁丁市长不在在这里偷懒是不是。”来人不等郭德栓开口,就率先开站了。
郭德栓无心恋战,苦笑一声说道“我哪里是偷懒,我在马不停蹄找丁市长呢。你是不是知道丁市长去哪里了。吴大姐找他呢。”
“哦,吴大姐,吴大姐生了吗。是男孩女孩子,母子可平安。”来人似乎比郭德栓还关心丁市长的家庭,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郭德栓看了看来人,心里暗自叫苦,今天真是冤家路窄,自己怎么偏偏遇到了专区大院里人人见了都头疼的鬼难缠凌凤莲。看来今天自己想收声不说那么多都难了。
“是女孩子,母女平安。你快说,丁市长去哪里了。”郭德栓有意回避和凌凤莲斗嘴,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弄清楚丁市长去干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到现在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哦,真是谢天谢地,母女平安,丁市长喜获千金,到时候少不了去喝喜酒啊。”凌凤莲一脸笑容的看着郭德栓。
郭德栓看凌凤莲那张令人讨厌的脸,没好气的说道“你快说,丁市长去哪里了。我这边还有事情呢。”
“呵呵,看你着急的样子,不难为你了。还是告诉你吧。”凌凤莲看郭德栓着急的样子,也不想和他在继续斗嘴,说道“丁市长和省里面来的领导进山了。”
“进山了?一起陪同的都有谁啊。”郭德栓不相信 自己的耳朵,但是还是看着凌凤莲,希望凌凤莲能够给自己肯定的答复。
凌凤莲翻眼看了看郭德栓,没好气的说“领导的事情我能过问的那么仔细吗。”
郭德栓知道,丁市长这个时候进山,肯定是有要紧事,而且今天看样子丁市长是回不来了。
郭德栓每年都要和丁市长去山里好几次,刚开始郭德栓还是很纳闷,为什么丁市长每次进山里工作忙完之后,会在山里逗留几天,而且还会徒步在山中来回的转悠,而且看到山中的居民都会上去攀谈,经过多次这样的经历之后,郭德栓知道,丁市长是在找什么人。而且这个人不仅对丁市长很重要,而且对老爷子也一样重要。
郭德栓在心里埋怨丁建生,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一声不吭的就进山了。留下吴大姐和孩子这可怎么办啊。郭德栓想到这里,焦急的头上冒汗。
不行,我得赶快回去告诉大姐,孩子的小名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呢,眼看着天都黑了,听老人说,孩子出生头一天如果还没有自己的小名,还找不到一个干爹,是很不吉利的。
想到这里,郭德栓就快步离开。凌凤莲看到郭德栓风风火火的样子,对着郭德栓的后背嘟囔着说“人家老婆生孩子,你着什么急啊。就你这样的人,很快就得瑟不起来了。什么都不会,只会满干活,现在时代变了,你这样的人不会在吃香了。”
凌凤莲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想是在对所有人说。可是当凌凤莲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像没有听到一样,都只是自己忙着自己的事情。
“进山了。怎么这个时候进山啊?”吴英自言自语的问。
“我也不知道,我是听机关的干部说的。”郭德栓回答。
“是不是跟着老爷子一起进山的。”吴英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郭德栓说。
“好像是的。”
“嗯,我知道了。小郭辛苦你了。从昨天到现在你一直都没有休息,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能行。”吴英说。
“我不累,大姐,丁市长现在不在家,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照顾你和孩子。”郭德栓固执的看着吴英说。
吴英苦笑一声,说道“那谢谢你了。小郭。”“对了,你帮我给这个孩子起一个名字吧。咱们H城的风俗你是知道的,孩子出生要认干爹,还要起小名,要不你给孩子起一个吧。”
郭德栓一脸惊讶的看着吴英,嘴里吞吞吐吐,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大姐,我怎么能行呢。给孩子起名的都是孩子的干爹。我没有文化,而且我怎么能给你和丁市长的孩子当干爹呢。我不行,真的不行大姐。”
“小郭,没事的,这都是缘分,相信建生知道了也会同意的。”吴英回头看了看在熟睡 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吴英何尝不知道,郭德栓是什么文化程度,不要说她起不了什么好听响亮朗朗上口的名字,就是让郭德栓来给自己的女儿当干爹,吴英的内心都觉得对孩子来说都是一种委屈。
可是吴英心里何尝不清楚,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在出生的第一天都能够有一个小名,有一个干爹照应,吴英也不管那么多了。
此刻,吴英心里觉得丈夫和公公这个时候离开的太不时候了,如果他们都在,相信取名字和认干爹这样的小事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可是现在,吴英百感交集的内心难受极了。
“小郭,你赶快想想,给孩子取一个小名吧,我替孩子做主,认下你这个干爹了。”吴英保持着微笑,看着郭德栓。
郭德栓感觉到很是局促不安,她心中很是激动兴奋,同时又是紧张忐忑的。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吴英也是紧张兮兮的看着郭德栓,生怕郭德栓推辞,也害怕郭德栓出口就是什么毛娃狗蛋的小名,让人听起来难听。
“大姐,要不然我去外面找一个人来,给孩子认下干爹,让孩子认下我这个干爹,实在委屈了孩子,而且我还在还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孩子。”郭德栓有些窘迫的用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栓子,只要有心,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是浮云而已。”吴英依然平静的看着郭德栓。
郭德栓有些尴尬,她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寻找什么理由对吴英说,郭德栓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丁家的下人,只是为丁建生服务的一个小角色,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有一招一日可以和丁建生吴英他们平起平坐,现在吴英给了郭德栓这么一个机会,让郭德栓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的情况也不由得郭德栓多想,郭德栓明白,自己毕竟只是吴英临时请来救急的人,自己根本不可能和丁建生吴英一样成为这个孩子的父亲,尽管自己只是名义的干爹而已。
吴英看郭德栓一声不吭,知道她心里有顾及。吴英想了想,继续说道“栓子,就这样吧,你给孩子取一个名字。女孩子的名字不用那么响亮,一般就行。”
吴英似乎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一样,只不过刚才她的话只是提醒郭德栓不要把自己女儿的名字起得跟土堆里钻出来孩子一样老土就行了。
郭德栓看了看吴英,感觉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而且吴英似乎也已经用命令的口吻对自己说了,现在郭德栓如果继续这么推脱下去的话,未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郭德栓想了想,决定认下这个干女儿,虽然郭德栓知道自己这个干爹的意义,但是对于郭德栓来说,这还是一件非常郑重的事情。
停了一会,郭德栓心里也已经平静了很多,他解开了自己的衣领扣子,从自己的胸前掏出了一块玉佩。玉佩上还带着郭德栓的体温,放在手上,有一股淡淡的温度。
玉佩已经不再是晶莹剔透了,看起来有些发黄,给人一种历史久远的感觉。郭德栓把玉佩拿在手中,想了想,说道“既然大姐你这么看的起我,我郭德栓如果在不识相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既然我认下了这个女儿,作为干爹就要有些表示,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玉佩,给我的干女儿戴上吧,也算是为我女儿挣下一个号彩头。”
说着,郭德栓就小心翼翼的把玉佩递到了吴英的手中,吴英把玉佩拿在手中,看了看,又看了看郭德栓,感觉玉佩刚刚从主人的身上解下来,主人的体温和气味还在。吴英知道,被郭德栓称之为家传宝物的玉佩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玉材,可是对于自己的女儿来说,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收到的第一份有意义的礼物。
吴英想到了,这块玉佩对于郭德栓的重要性,也明白郭德栓对于自己女儿有多么的重视,她说道“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实在不好意思。我.....”吴英心里很想为自己的女儿收下这块玉佩,但是想到玉佩对郭德栓的重要性,她还是客气了两句。
“大姐,能够做孩子的干爹是我的荣幸,如果不是你看的起我,能够做你孩子的干爹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啊。”郭德栓看着吴英真诚的说。
吴英听郭德栓说的这么真诚,也不在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头,然后把 玉佩放在了女儿的旁边。
“你这个干爹该给孩子取一个名字了。没有名字的孩子可不吉利。”吴英想到了孩子名字的事情,不由自主的还是有些紧张。
郭德栓想了想,说道“我没有什么文化,如果不是这几年跟着丁市长做秘书,我肚子里那点墨水早都跑光了。我想了想,觉得丁市长上午的时候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要不就叫丁好吧。”
郭德栓话一出口,感觉心里非常的轻松,因为在郭德栓的记忆词库里,能够想到这个名字已经 很不容易了。而且这个名字也是根据丁市长的意思起的,即好听,而且也不伤大雅。
想到这里,郭德栓满含期待的看着吴英做最为的决定,虽然郭德栓知道,刚出生的婴儿是需要她认下的干爹给起一个名字的。虽然名字不一定作为今后的名字正式使用,但是最起码是给孩子一个号的寓意。
现在孩子有了干爹,而且干爹也送给了他一块很不错的玉佩,还有郭德栓这个干爹也在挖空心思的想要给孩子取一个响亮的名字,这个孩子也算是幸福的了。
在H城,刚出生的婴儿认干爹取名字,根本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风俗,甚至连为什么要这么做很多人都不知道,就连吴英和郭德栓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只是知道,在孩子出生之后,要给孩子一个好的寓意,只想孩子长大成人,茁壮成长,一生平安,没有灾难。
每个父母都是这样对待孩子的,他们都在千方百计的照顾孩子,为孩子 的将来着想,吴英此刻是这么想的,不管怎么说要为自己的女儿争取好的 寓意。
而此刻,跟着父亲在山里奔波的丁建生,心里也在牵挂着自己这个刚刚出生 的女儿。她真的很想回到吴英他们母女 的身边,抱抱自己的女儿,亲一下自己的妻子吴英。
站在H城专区大院,向远处看一片黑暗,有一道屏障一样的黑夜格外的阴暗。格外阴暗的部分是青山 的山脉走向,完全遮挡了往远处看的视线。
青山的木林当中,远远看到有一束微弱的亮光发出,由于黑夜的关系,那一束亮光依然可以在远处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