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谷口处看,一群守在那里的武当弟子已然飞快的移动身形,将道路让了开来,待三侠通过,又飞速的堵了回去。
三侠身下三匹高头大马并排狂奔而来,三人间相距不过一臂长短,但在细细道路上奔行,竟然相互之间无一丝触碰冲突,顺利至极地来到孙碧云和小鱼身前,同时将绺头一扯,高头大马止速扬蹄嘶鸣之时,三侠同时一个空翻,稳稳当当站在两人面前排成一排,怎一个潇洒了得!
孙碧云和小鱼连忙向三位长辈行礼,状甚恭敬。
俞莲舟大手一按,打断二人行礼。他脸色甚黑,开口便责问道:“碧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个清楚!”
此时,在旁的宋远桥和俞岱岩两位长辈也是一脸肃穆,尤其宋远桥,虽然自宋青书事后自觉无法再管理宗门所以处于半隐退状态,但长期的掌门生涯却使得身上充满一股无形的威严,此时虽只是面无表情,但小鱼却分明感受到自己全身都处于一种气场的环缚之下,冷嗖嗖的如同处身寒冬腊月的冰洞中。
到是俞三长老表情还算温和,虽然也板着脸,但那朝向小鱼的忧虑的一撇却是让小鱼心中如同点了一把火,顿时温暖不少。
事实上,接连几天,就在小鱼刚成为四代弟子之初身上就出了如此多事,换作谁来看,都不免对身处风暴中的心的小鱼产生点意见。
俗话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若不是你自身出了问题,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问题偏偏接二连三找到你的身上呢?
小鱼自己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心底深处其实也有点惶恐不安,只是因为对于自己和长辈们的信任,他才能坦然地站在这里,准备迎接狂风暴雨。哪怕最后掌门和长老们迫于某种原因处罚他,他也能坦然承受。
在孙碧云陈述事情经过时,三侠不时将目光移注到垂首静立的小鱼身上,目光也变得越来越柔和。
虽然作为三代首席孙责任让碧云陈述的内容没有加一点个人评论,但长久以来大家伙儿对小鱼的观感和认识还是于此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四人中几乎没有人认为小鱼的说法是假的,基本全盘接受了这番说辞。
“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样,虽然没有亲见,但有小鱼提供的线索,回山后查证这件事并不困难。”孙碧云最终作了总结,同时用眼神向长辈们询问此事如何处置。
俞岱岩将两具死尸翻转两次仔细检视了一番,又抬头观察四周环境情况,然后闭眼思索一会后,对两们师兄点了点头。
小鱼不清楚这三位是什么意思,但孙碧云显然知道,他心里的石头忽然间完全放了下来,扭头对着茫然的小鱼的笑着点点头。
孙师叔的这翻动作表达的意思显然是正面的,不知觉间小鱼也微笑了起来,全身突然处于一种极轻松的状态,一时间,他的五感六识处于最自然的状态,只觉得天蓝山绿,微风和绚,醺得人身心一片畅然。
可就在小鱼舒爽快到顶点之时,一股危险的气息突然出现在小鱼的感知范围内,仿佛毒蛇已经亮出毒牙,就要弹身向他发动致命一击。
小鱼悚然而惊,身体不由自主就要动作,避开危险甚至反击。只是抬手的瞬间,他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明悟,知道这危险来自何处,于是无奈强行收住已经微起的长剑。
他抬头看向危险袭来的方向,满脸苦笑。
原来,这场无声危机竟然是因为俞莲舟右脚向前轻轻一踩的缘故。他是故意的,就是想试试小鱼的武功是不是真的达到了孙碧云陈述中的那种层次,这是此次事件里几位小辈对小鱼的最后测试。
显然,小鱼通过了,甚至还给了众武当长辈们一个不小的惊喜。
小鱼看见,宋远桥捋着颌下胡须微笑着向自己点头,崦三侠的脸上已是布满笑意,赞许之意任谁都看得出来。
只有俞莲舟脸色十分古怪,好像在强行忍住笑意一般。他停了片刻将右脚收了回来,强板着脸训道:“蠢材,竟不知道拔剑吗!”说着话,他还分神瞪了旁边两位师兄弟一眼,仿佛在责怪什么。宋远桥和俞岱岩脸上都有笑意,却不出声,相互看了一眼却不说话。
俞二侠无声地磨了磨牙,转头又训道:“若我刚才真出手,你现在已是死尸一具。以后机灵点,走江湖都如此不小心,师傅和我们怎么能放心!”
最后一句话终是将自己的关心露出了一点来,小鱼当然听得明白,心口温暖异常,恭恭敬敬地给三侠行了个礼,三侠坦然接受,俞莲舟此时脸上才微出一些满意来。
旁边的孙碧云心里啧啧有声,要让素来严肃的师傅俞莲舟满意微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反正他自己是甚少享受到这个好处,于是此时也不禁对小鱼更高看一眼。
既然三侠已经明白了事情起因、经过和结果,自然也是长松了口气。
对武当派这种庞然大物来说,她不怕任何不利明着出现。正相反,能够动摇大厦和摧毁堤岸的往往是埋在土中的地基和深藏堤坝内里的蚁穴。武当怕得也是这种从内部开始的年深日久的无声无形地侵蚀。
所以,只要矛盾和隐患从黑暗中暴露了出来,对强大无比的武当派来说,无非是一场自上而下的强力清肃,摧毁那些毛病,无异于摧枯拉朽,再简单没有。
武当的核心永远是张三丰和他们武当七侠,只要他们不出问题,武当偌大的基业便稳如泰山。只要他们几个重视起来,对付那几个还远未成形成势的小组织,手到擒来。
当然,这种简单小差事还不用不着七侠级别的人物亲自动手,只要交待给三代首席孙碧云,他们无非是日后听个报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