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都所有高中高三的期末考这次全部组织在一起办了场统考。
所有一线特级教师参与出卷，试卷内容绝对保密，据说难度力求接近高考卷，不论是学生还是家长，都很在意这次考试。
时间也与高考相同，英语考完的那一刻，这个城市的学生们迎来了寒假。
“程椋！”越牙在人海中找到程椋，兴冲冲地跑过去。
她心情很好：“你有没有想过假期出去玩啊？”
程椋轻轻点头：“我妈妈说要带我去一个温泉山庄放松，你呢？”
“我啊，我还不知道。”
越牙一想到青都的局势就头疼：“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玩呢。”
等看到程椋妈妈的身影，越牙才和程椋分别，她蹦蹦跳跳地给张灵灵打电话：“小灵灵，你现在在哪儿呀？我们出去玩吧！”
考试前一个月程椋和齐河一个让她刷题，一个让她练字，把她折磨的不行，现在整个人就像脱缰的野马，就想出去溜溜。
“齐河在体育馆要打篮球，我在外面等他。”
张灵灵对齐河永远带着嫌弃，而齐河觉得张灵灵是个男人。
“打篮球？那我也去看看，等我啊。”
张灵灵刚挂了电话，眼前的篮球赛显然没她说的那么轻松，陆天宸打听到齐河今天放假，专门过来堵他。
怕打架被人拍到落人口舌，陆天宸特地选择了打篮球。
陆天宸冷冷盯着齐河的脸，蔑视地说：“待会儿输得时候可别哭的喊爸爸。”
“我看你之前输得时候也没叫啊。”
齐河嘻嘻笑：“要不然现在叫两声听听？”
别看齐河平日在越牙面前乖的很，其实嘴毒着呢，别人哪里在意他就往哪儿说，就这一点，陆天宸就能被他气死。
“妈的齐河，你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小爷哪天非得揍你一顿。”
齐河看了看目光不善的张灵灵，呵呵笑：“你倒是可以试试。”
负责他人身安全的龙虎宗第一个不愿意。
陆天宸的狐朋狗友拉住这就要动手的陆天宸，劝他：“宸哥，别动气，咱待会儿打篮球狠狠地赢他。”
狐朋狗友压低声音：“就算赢不了，比赛过程中也能绊他一脚。”
陆天宸一脚把这个狐朋狗友踢一边，没好气地说：“老子靠实力赢他。”
球赛开始时，齐河很嚣张挑衅地吹了个口哨，目光和陆天宸对上的那一刻，战火直直燃过了两个人的眼睛。
越牙赶过来时，他们已经打了一半了。
“陆天宸？”她诧异地问张灵灵，“怎么会是他？”
张灵灵跟她简单解释了原因，沉默地观看战局。
她和越牙焦灼沉浸的心情不同，她冷静、理智、客观，看待这场比赛不带任何的波动。
不是冷漠，是对这些少年人沸腾的热血看的太过明白，而且没有在某个人身上系住自己的情绪。
和越牙不同。
“12比14，还有三分钟，陆天宸精神很——”张灵灵客观地评价，“疯狂。齐河的不一定能赢。”
齐河打球的技术特别好，被校球队邀请过很多次——不管是足球还是篮球。但是这场比赛。陆天宸明显下了狠劲。
拼命的人总是有大的赢面。
越牙摇摇头，在齐河险些扭到脚的瞬间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她按捺住喊出声的冲动，在齐河迅速调整好状态时松了一口气。
……
青都一高的特殊地点让它永远不会是个安全的地方。
百年来被这里特殊的空间困住的阴魂无意识地游走，后来这个空间的管理者突然消失了，这些游魂获得了一丝清明与自由。
大多数游魂选择了飘散四方，还有游魂选择留在这里，用这份突如其来的自由吸取这里的阴气。
弱小的它们彼此吞噬，从影响不了任何事物的游魂慢慢蜕变成一个怨灵，到现在也仅仅成了一个怨灵。
它大部分时间是遵从吞噬的本性，吞噬比它弱的，避开比它强的，这样迷迷糊糊存在了一段时间。
但是这天不一样，这天它藏身的地方多了一股味道。
一股它梦里反复出现过的香味。
今天它以为这也是梦，可这香味今天出现的太久了，久到引诱它清醒，让它明白之前那都不是梦。
是那个人类，曾短暂的来到这里。
它悄悄地躲在很高的地方，盯着下面打篮球的那个人类。
它的灵魂告诉它，只要吃了这个人类，它能变成更加强大的存在，它能获得更大的自由。
它想吃了他。
可是它很快就明白它太弱了，弱到只能对这些客观事物造成很小很小的影响，做不到吃掉那个人类。
一定有其他的方法，它感受到了饥饿，强烈的执念催动着它要达到这个目的。
体育馆的篮球场地旁，是几个在练习扔铅球的男生。
他们说说笑笑，一个强壮的男生玩闹般的举起很重的铅球，装模作样地要扔向那两个打篮球男孩的方向。
事后那个强壮的男生哭着为自己辩解，他真的只是装模作样，没有想扔出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的灵魂像是出窍了一样，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铅球扔了出去。
……
“小灵灵，你有事要出去？”越牙注意到了张灵灵接了个电话，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张灵灵抿抿唇，很苦恼：“殷潜阳说带我出去吃饭，庆祝放假。”
像是未婚夫会做的事情。
“去啊，或者是，你当面跟他说不想去。”越牙用胳膊戳戳她，“有什么想法就说清楚嘛，别遮遮掩掩。”
“啊喂，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张灵灵收回了自己别有深意的目光，转身向出口走了出去。
还有一分钟，就结束了。
比分是22比24，齐河会赢吗？
越牙紧张地在旁边观看。
在计时器最后的十秒里，齐河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投进了篮筐。
陆天宸死死盯着地上那个计数板。
25比24。
他输了。
狐朋狗友们纷纷上前安慰他，陆天宸像失了魂一样，什么话都没说。
而赢了的齐河双手撑在膝盖上，汗水浸透了他的卫衣，等缓过神，越牙就站在他的面前。
“齐河，你赢了！”
她激动地几乎蹦了起来，眼里晶晶亮亮的，倒映出来的全是他的样子。
齐河嘴唇动了动，慢吞吞站直了身子，这种时刻，他藏了很久的话已经涌在了嘴边。
“我……”
我喜欢你。
可是下一刻他眼里的越牙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然后向他扑了过来，他被迫转了个身。
一股冲击从面前人的身上传到他的身上，齐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越牙！”
体育馆里，依旧藏的很好的怨灵懊恼地重新陷入沉睡。
而大难不死的男生却站在地面上声嘶力竭。
……
“齐河，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来看着。”
张灵灵轻轻拍了齐河一下。
被拍的人沉默木讷地坐在椅子上。
自从越牙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他就在越牙守了一天一夜了。
医生说幸好被铅球打中的不是脊椎，否则神仙也救不回来。而患者身体素质过于优秀，铅球击中了肩膀，肩膀只是严重骨折，休息一段时间能完全康复。
但是铅球在打中肩膀时由于角度问题往上弹了十几厘米。
这十几厘米让铅球砸到了她的脑袋上，异于常人的身体让她的骨骼没有受到明显的损伤。
但是却带来了很严重的脑震荡以及各种并发症。
医生说，目前患者的情况还算良好，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需要静养。而且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患者醒来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症状，而这些症状，仪器检测不出。
只能听天由命。
对于这些医生来说，这个患者十分特殊，他们从未见过骨骼如此坚硬的人类，也从未见过尚未清醒就要每天插胃管强制进食的患者。
齐河双眼通红，干哑地说：“让我在这里再呆一会儿，我就出去。”
张灵灵看了眼外面着急的陈莹，叹口气：“好。”
她留给了齐河和越牙独处的空间。
白厉夫妻用了一天时间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在得知没有生命危险时松了一口气。
陈莹知道齐河的心情，她沉闷地问张灵灵：“这孩子心里很自责吧？”
张灵灵点点头。
“这不是他的错。”陈莹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担忧地看着他，“他给自己心理太大压力了。”
张灵灵无言。
陈莹疲惫地揉揉太阳穴，白厉出差还没回来，得知这个消息差点疯掉，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她再次抬头看向病房内，却愣住了。
张灵灵看过去，也愣住了。
坐在病床旁守着的少年慢慢低下了头，轻声却很清晰地说：“对不起，如果我没有那么好胜，如果我不是那样的体质，如果一开始你不用认识我。”
他肩膀一抽一抽地动，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努力地压抑着情绪，地板上却响起水滴落的声音。
“是不是你的身体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齐河双手抓着病床边缘，身体不住地颤抖，每一次发声都含着极大的痛苦。
“是不是躺在这里的，就能是我。”
少年犹如困兽般俯身呜咽。
“不该是这样。”
陈莹捂着嘴，很用力地让自己不哭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