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来了。”刷碗的江羿七看了看不远处来的人。
帮忙刷碗的越牙抬头看，没其他反应，先把手上的碗刷好后才擦手。
“江叔，你说的，得给我们一个交代。”村长假笑着说，“不然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走祭品。”
江老爷子淡淡地看着他，说：“小吴，你现在是村长了，我不好说你。”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是你要知道，现在，就算你们不相信我，我也可以报警。”
报警的话，这个村子活人祭祀的事情就会走露出去，这些村民都没有好果子吃。
村长脸色变了变，咽下这口气：“那江叔，这事儿到底要咋么解决？”
“今晚，你跟着我们就知道了。”
今晚？村长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后退了几步：“晚上不能出门！”
江老爷子摇摇头，给江羿七使了个眼色。江羿七立刻领悟，强行把村长用绳子绑住了。
“得罪了，放心，我们不会害你。”江羿七低声说。
村长吓得不轻：“不行，晚上是不能出去的，会被山神吃掉……”
不过任他怎么说，这几个人依旧站在屋外等太阳彻底落下去，吴忧躲在屋里，趴在窗户前往外看。
“丫头，有件事得麻烦你了。”江老爷子温和地对越牙说，“岚山门对符咒阵法一向是最擅长的，就由你来为这个村子每家每户重新加固阵法吧。”
江羿七抱着手臂腹诽，怪不得不让他弄阵法，原来是早就对越牙的身份有所怀疑，把阵法留给了更合适的人。
“阵法？”越牙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慢慢地握紧，“我试试吧。”
被绑着的村长只觉得这几个人疯了。
过了半个小时，天彻底黑了。
“小七，你去清理剩下的厉鬼和强点的怨灵，顺便搬着村长。”江老爷子毫不犹豫地把最重的活儿交给了徒弟。
“好。”
江羿七认命。
越牙先走到江老爷子的老宅前，犹豫地蹲下来，用阴气感受它的气息。
很奇怪，明明她没了记忆，面对这座房屋下残余的阵法时，脑子里却自动出现一些东西。
道气环绕，八卦不绝，阴阳隔断，阴邪停步。
越牙睁开眼，心里有了底，抬头问江老爷子：“爷爷，我可以借用一下您的道气吗？”
她现在只能用阴气，修补不了阵法。
江老爷子爽快点头：“简单。”身为养灵人，对这些气息的修炼是最纯熟的，他调动道气，聚在掌上。
越牙伸手调引道气，和江老爷子沿着房子走了一圈，很利索地捏了个法诀，加固了整个阵法：“完成了。”
不错。江老爷子赞赏地说：“不愧是那老家伙带出来的徒弟，悟性很高，简直是特意为修道而生的。”
越牙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了第一次，后面的就轻松多了，几个小时过后，整个村子的结界都加固的差不多了。
越牙累的坐在地上，浑身脱力，揉了揉眼睛：“这下子好了，就算房屋破损，那些阴魂也不能进入了。”
她还记得那天半夜有个厉鬼闯进家里，把吴点点吓得不轻。
江老爷子和她一起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包袱：“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还有个大工程。”
大工程？越牙愣了愣。
江老爷子说：“我想把整个村子都用一个阵法包围，这样村民们晚上也能出来。”
越牙沉吟片刻：“应该可以。”
村长早就惊的目瞪口呆了，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这几个人把那些恐怖惊悚的鬼怪像杀鸡一样斩杀，然后在每个房子都做了手脚。
还说以后晚上也可以出门。
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他从震惊中缓过来后，哑声问江老爷子：“江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江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很郑重地点头：“没骗你。”
这个当了二十几年的村长突然就意识到这三十年来，他们这个村子里的人有多么愚蠢了。
他们的愚蠢，曾送走了两条年轻的生命。
村长在喜悦与淡淡的愧疚中眼里有了盈盈泪光，慢慢低下了头。
是真的就行。
越牙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的情绪。
不论如何，等她走出这里的第一件事，一定会是举报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两次人命祭祀。
那两条无辜的人命，得有人偿还。
……
“爷爷，我先回去睡会儿了。”越牙揉了揉脖子，“我怕点点的身体受不了。”
江老爷子摸摸她的脑袋：“去吧，我和小七再转转。”
“好。”
村长早已经被解开了绳子，他激动地到处走动，反复确认夜晚出门不会有任何危险后捂着脸落下了泪。
“阵法只在这个村子里有效，出了村子还是一样的。”
江羿七冷冷地提醒。
足够了，村长抹了抹泪：“我们放弃祭祀了，我会告诉其他村民的。”
他背着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小跑回了家。
江羿七皱着眉头对江老爷子说：“老爷子，有一件事我比较在意。”
“什么事？”
江老爷子老了，体力不如年轻人，这时候也很累，病恹恹地说：“是关于什么的？”
江羿七看了看每家每户门前的蘑菇，疑惑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蘑菇是阴菇吧。”
阴气滋养而出的蘑菇，叫阴菇
。食阴菇者，死而还魂。
“要是被人吃了。”江羿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得有很多活死人出现吧。”
江老爷子实在累了：“不会的，这里的人觉得蘑菇晦气，是不会吃蘑菇的。”
他敲了敲拐杖：“走吧，我们转一圈，看看还有没漏掉什么。”
“哦。”
江羿七知道老爷子这会儿累了，也不执着于现在跟他讲道理，乖乖顺着老爷子走。
反正等明天老爷子休息好了，他还能再说。
两个人刚离开，没看到他们身后的房门悄悄开了一道缝。
像是确认了外面没有人，那条缝慢慢推开，露出一张憨厚的脸。
是张老师。
他像是中了梦魇，双眼无神，蹲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门槛旁的蘑菇。
要吃这个。
必须要吃这个。
他伸手，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