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要是没有记忆，晚上会做梦吗？
会的。
只不过她的梦一片模糊。
“牙牙。”
“丫丫。”
“小老十。”
“师妹。”
“越牙。”
她的梦里有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影子，都在喊她的名字。
好像这些声音她曾经听过无数遍，熟悉到走在路上听到一定会回头。
这是一片混沌，朦朦胧胧，她走在路上，路旁站着很多人，都在喊她，朝她挥手。
有人向她跑过来，给她塞了一堆东西，说“多吃点，我特地给你买的”；有人摸摸她的脑袋，说“丫丫要快点长高”；有人用拐杖敲她的脑袋，胡子气的飞起：“上课又偷吃东西，去把庭院扫了”；还有人亲密地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了两圈，傻笑着说：“我们要去同一所学校”……
她能感受到这些人的气息，能大致猜想到这些人的身份，却看不清这些人的脸。
越牙茫然地在原地站着，看着这么多人在她身旁走过，越走越远，直到只剩她一个人。
“叮铃铃……”
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短短喘了几声，肩膀一瞬间起落，夜里没拉的窗帘请进的晨光把整个房间照得透亮。
是梦啊。
越牙摁住还在响的闹钟，穿好衣服去洗漱，她很自然地走进洗手间，顺手就拿了牙刷和杯子。
当牙膏挤好的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过于自然了。
怔了下后，她叹口气，继续刷牙。
吃过早饭后，陈莹拉着她说：“你出去转转吧，让洋洋和你一起，说不定能想到些什么。”
“洋洋，保护好姐姐噢。”
白洋洋拉着越牙的手，重重点头：“知道了，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
越牙和陈莹都忍不住笑了。
出门前，白洋洋背了个书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些什么，越牙说要帮他拿，被他拒绝了。
“不行，我是来保护姐的，怎么能让女生拿这些东西？”
越牙拍了拍他的脑袋，越看越喜欢，蹲下来捏捏他的脸蛋：“好好好，那你累的话跟我说，我提一会儿。”
啊呀，她弟弟怎么这么可爱？长大了肯定得有很多女孩追。
“牙牙。”
越牙抬头看，是白厉。
“爸爸，怎么了吗？”
白厉手里还拿着报纸，皱着眉头问她：“你手机里还有钱吗？”
“有的。”
越牙昨天改支付密码时才发现自己微信余额还有几万块，银行卡里也有不少。
估摸着都是她之前攒的零用钱。
“有就行。”
白厉没有拿报纸的右手伸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说了一句话：“注意安全。”
“知道了爸爸。”
越牙心里一暖。
……
“姐，这里是你之前的高中，不过现在我们进不去。”
白洋洋看着手机里的笔记，认真地跟越牙介绍眼前这个高中。
进不去啊？
不知道为什么，越牙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那堵不是很高的围墙。
“我们绕着你学校走一圈吧。”白洋洋拉着她，“再过几年，我也要上这个学校。”
越牙任由他拉着，迷茫地观察这所高中的四周，从外面可以看到教学楼，葱青摇摆的树影，可以听到里面的嬉闹喧笑。
学校本身给她的熟悉感不是很强，但却让她觉得，学校里或许有那么几个人，曾经在这里陪伴过她。
“这有个小吃街啊。”
白洋洋惊讶地说：“我还没来过这里呢。”
小吃街……
紧挨着学校西门附近，层层叠叠的小建筑，小推车，扯得横幅广告，还有一些大爷大妈打麻将的声音。
“小姑娘又来这里吃东西啦？今天吃什么？”一家小饭馆的老板娘放下手头的东西，熟络地跟她打招呼。
越牙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不是，我来这边转转，今天不吃东西。”
老板娘听了稀奇坏了：“今天怎么不吃东西了？之前哪次你不得吃半个街啊？”
“今天吃过饭来的。”越牙跟她告别，“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老板娘再见啦。”
“啊？再见。”
老板娘重新坐下来，透过玻璃窗看女孩的背影，觉得很是奇怪。
这孩子什么时候跟她这么客套了？寻常不都是喊她张姐的吗？
“转了一圈学校，我们下一站去哪啊？”越牙笑着询问这个小大人。
白洋洋认真地看着手机，有些尴尬：“除了学校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姐你之前喜欢去哪里，我们去广场吧，我记得你之前和几个哥哥姐姐总是去那里玩。”
“行啊。”
越牙拿着一根棒棒糖，脚步轻快地左看右看。
快到广场时，白洋洋眼前一亮，玩心大发：“姐，今天有玩偶装出租诶！”
果然就算白洋洋多么懂事，内心还是个小孩子，对这些可可爱爱的东西都很喜欢。
越牙顺着他：“你想穿吗？我们可以一起穿。”
“好！”
白洋洋高兴地带她去挑玩偶装，出租这个的是一家小店，白洋洋跑进去挑，而她的鞋带开了，就在门口蹲下来系鞋带。
站起来时，越牙伸了个懒腰，觉得今天过得很充实，漫不经心地往广场上瞧了一眼，恰好看到了有个女孩子正在看着她。
难道认识她？
不过那个女生又移开了视线，她想，可能是错觉吧。
……
“齐河哥哥！”
齐河正在广场上选气球，准备待会儿买几个送给越牙，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他回头看，是陆佳。
“是你啊。”
陆佳背着手冲他笑：“是我啦，我来出来走走，你也来这边玩吗？”
“嗯。”齐河还在选气球，并没什么心思理她。
陆佳笑嘻嘻地拉他的胳膊：“齐河哥哥，我有件事摆脱你。”
“什么事？”
齐河不动声色地抽开胳膊。
陆佳抿抿唇，没忽略他的动作，但还是笑着说：“我现在是一个组织的副团长，最近搞一个活动，让我们跟陌生人合照，但是我有点社恐，不想跟陌生人合照。”
她试探地说：“你可不可以跟我拍一张照片？算是帮帮我。”
“照片？”
齐河忍不住皱眉头，他是知道陆佳参加的那个社会组织的，齐海经常跟他称赞陆佳，这些都提过。
但是一个组织的副团长，会社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