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妈妈说睡觉前喝牛奶睡得好。”白糖穿着小熊睡衣，端着小半杯热牛奶凑过来，“不过我感觉喝一杯的话晚上会想去厕所，就半杯吧。”
牛奶杯上是热腾腾的水汽，越牙忙接过来，立刻说：“这么烫，你怎么用手拿？”
说罢又笑：“谢谢你，我会喝完的。”
她把牛奶杯放在桌子上，倚着床头柜看书。
失忆之后她最遗憾的是自己从前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如果有日记记录的话，她应该能想起来不少事情吧。
越牙看着那行铅字出神。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这本小说引用了《金刚经》的语句，用在书中情境中刚刚好。
“姐，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白糖扒着她的肩膀，期待地看着她。
“嗯。”越牙很是抱歉，“对不起，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记忆是很奇妙的东西。
白糖沮丧地垂下脑袋：“那今天我回家时，是不是吓到你了？”因为越牙不记得她了，被一个陌生人抱着应该会很尴尬吧。
这小姑娘外貌娇娇软软的，心思也很柔软，越牙扬起笑：“没有啊，真的没有。”
白糖看着她的眼睛，有些难过：“可是……”
“可是我明明不记得你了对吗？”越牙揉揉白糖的脑袋。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亲情真是世界上最特别的感情，身为长姐，对弟弟妹妹总是忍不住温柔慈和，仿佛是注定如此。
越牙笑了笑：“可能我消失的仅仅是脑海中的记忆吧，它们消失了，但是我的身体还有记忆。”
就像她记忆中没有关于空气，土地，水等等这些东西，但是入目就能了解，就能喊出名字。
碰到这些至亲的人，和他们肢体接触仿佛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她丝毫没有抗拒。
她的眼里水灵灵的：“这也不算忘记吧？”
白糖觉得眼睛一热，扯开话题，把桌子上的牛奶端给越牙：“姐，牛奶温了，你快喝吧。”
她看着越牙喝下牛奶，一时非常感慨。
白糖记得姐姐刚到这个家时，整个人礼貌又拘谨，对白厉藏着冷漠，对这个家庭充满疏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越牙可以自然地跟白厉撒娇，缠着陈莹讨论穿衣打扮，坐在电视机前和白洋洋白糖打游戏。
就算忘记了，身体却仍然记得他们。
他们早已经是一家人。
……
“老板，你这美甲怎么做的啊？”
美甲店老板抬头，看到是个小伙子挑挑眉：“怎么，你想做一个？”
“别别别，替女朋友问问。”殷潜阳摆摆手，“前几天我女朋友来你们这里做指甲，说你们做的漂亮，我来看看我能不能学会。”
噢，讨女孩子欢心嘛。
美甲店老板了然，不以为然地笑笑：“小伙子，这不是想学就能学的，需要下功夫。”
“不能教教吗？”
殷潜阳带了点央求的口气，一大男人这幅样子看的美甲店老板很不舒服，直接摇头：“当然不能，我们开门做生意，生意法全在这里面，怎么可能教你？”
这话说的殷潜阳看起来有些失望，沮丧地坐到一旁，半晌又压低声音问美甲店老板：“其实我女朋友就是前天来你们这做美甲的那一个。”
“哪一个啊？每天来我们这做美甲的姑娘多的是了。”
美甲店老板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殷潜阳清清嗓子，有些神经兮兮：“就是前天那边巷子死的那个……”
店主脸色大变，像是觉得晦气，憋着脸说：“那是你女朋友？”
“不是那个，是跟她一起来的女孩。”殷潜阳哂笑，“我女朋友吓着了，我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所以特地来过来问问您，看看您能不能教我一些东西让她开心点。”
“教是没门的。”
美甲店老板想都不想。
殷潜阳胳膊压在柜台上，陪笑说：“那您跟我讲讲，那天死的那女孩在这里都干嘛了，我回去哄女朋友避开这些敏感词，别吓着她。”
“老板这总行吧。”
老板瞥他一眼，松了口：“这年头还有小伙子这么用心，难得了，反正这会儿没客人，我就跟你说说。”
“那天我对那两个小姑娘印象挺深的，不是说她们长得好，而是感觉她们有点奇怪。”
殷潜阳摸着下巴，问：“哪里奇怪？”
老板仔细想了想：“就出事那姑娘和你对象，我觉得她俩不太正常。”
“平日里我见过这俩姑娘挺多次，每一次都说说笑笑的，就那一次，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当时我明明看到他们是三个人一起来我的店里，结果除了那两个姑娘，另一个人就坐在一旁，啥也不说，只盯着出事那女孩看。”
“那两个姑娘聊自己的，不管另外那个人，就像……”
老板咽口水：“看不见那人一样。”她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起来了，忙用手搓了搓胳膊，“我是农村长大的，从小听爷爷奶奶说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没有惊慌失措，就当没看到那个人。”
她说：“后面两个姑娘真的没看那个人一眼，一直到分别你女朋友上了出租车，我亲眼看到那人紧跟着出事那女孩离开了。”
那天风大，那人甚至趴在了女孩脸上，身体弯曲的不正常。
店主没敢继续看下去，等他们一出门就开始烧香拜佛，收的钱也不敢用。
“我就跟你说这些啊，你别告诉别人，要不然我这生意不好做。”
老板叹口气，抱怨道：“什么事啊。”
又是这种事情。
殷潜阳揉了揉太阳穴。
法医那边做了尸检，确定受害者体内没有致幻剂残留，而受害人社会关系良好，各方面都显示心理十分健康，根本不可能存在幻觉的可能性。
他留给老板一个号码：“这是对那方面比较懂的人，你可以问问他们，应该是不收钱的。”
老板立刻警惕起来：“你不会是骗子吧？早打听了这件事故意来问我骗钱？”
“不是。”
殷潜阳叹口气，给她出示了警官证。
他就知道，如果一开始就用警察的身份打听，这老板绝对不会说实话。
因为有些忌讳，怕说了什么引祸上身，只能这么一点点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