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朋友，越牙在医院照顾杨桃一直到了晚上。
她正翘着腿吃别人看望杨桃送来的水果，就听到杨桃问她：“小樱，很晚了，你不回家吗？”
越牙笑呵呵地说：“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吧，这边正好有个床，我就睡这里。”
她可不认为结界给出的这个床是多余的。
杨桃感动地点头：“我晚上睡不好，翻身声音大，实在不行你不用留下来的。”
还没等她说完，越牙翻身到了床上，带上被子闭上眼：“睡觉。”
竟然是真的秒睡的样子。
杨桃：“……”
她怎么不知道魏小樱睡眠质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但确实是很晚了，外面值班的护士脚步都放的很轻，生怕打扰到休息的病人。
于是杨桃索性也合上眼，默默说了声晚安后就任自己沉入了梦乡。
黑暗在整个医院的范围弥漫，是虚假的夜色，却又带着其他的东西。
安静的走廊上时不时有护士刻意放轻了脚步穿行，偶尔有几声咳嗽，也有推开窗户猛然弄出的很大响声，嘭嘭乓乓地桌椅倒地的声音。
在医院的深夜里，这些都是正常的。
蒙着被子睡的人，不一定闭着眼睛，就像停尸房白布下盖着的人，不一定就不能动了。
有人丝毫没有困意，耐心地倾听外面的淅淅索索的各种声音。
排除无关紧要的东西，人最终锁定了那脚步声。
脚步声非常轻，起初听着像是怕惊扰休息的病人，可仔细听听，这声音配上移动速度，倒是轻的过头了。
想象力灵活些的，或许可以联想到幼时从大人背后踮着脚尖溜走时的样子。
是的，没错，就是踮着脚尖走路。
有了这份联想，于是画面便更容易在脑海中形成。
走廊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踮着脚尖，速度却很快，非常轻松地到处穿行。
等那轻微的脚步声走到他们门前时，越牙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但过了一会儿，这声音还是没有响起。
好似之前听到的全是幻觉，是臆想。
越牙屏住呼吸，直觉有些不对劲。
那东西在门前停住了？
她暂时希望它可以赶快离去，而不是逼她在杨桃面前动手。
又过了几分钟，就在越牙甚至有了几分困意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一道念头如电流般地传过她的全身。
她没有锁门！
越牙手在被子上擦了擦，努力忽视那点汗，暗自调动体内的道气。
大不了，就破坏结界好了。
门推开了。
不大的风声灌了进来。
轻轻的脚步声也出现了。
越牙的床在内侧，那东西如果要对她下手，需要越过杨桃的床。
一步，两步……
越牙心里估算着。
大概还有五六步，那东西就会走到她的床前。
脑海里的选择疯狂地转动着，每个选项都在越牙的心里占据不小的分量，是直接硬刚，还是发出声音影响整个医院？
硬刚她会在杨桃面前暴露。
发出声音会吵醒其他病房的病人，这东西走路如此轻，一定不是担心别人睡不好，而是在惧怕着什么。
近了。
那脚步下一步，就会落在她床边。
越牙深吸一口气，握着道气化的刀就准备从被子里弹起来。
“小樱。”
病房里忽然归为平静。
脚步声没了踪影，病房里只剩风声，越牙听到女孩下床的声音，她似乎把推开的门给关上了。
杨桃小声地问：“小樱，你睡了吗？”
“刚醒没多久，有点热。”
越牙把被子掀开一角，可算是透了口气。
此时病房里的灯被杨桃打开了，她面色不太好，强笑着说：“我头有点疼，睡不着，刚刚听到门被风吹开了，关了下门。”
越牙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己被子最下角凹进去的那一块，赫然是一个人的手掌那么大。
而杨桃神情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情绪。
她当真什么都没发觉吗？
越牙眼睛闪了闪，问她：“你什么时候睡啊？总不能一直不睡，对恢复也不好。”
“没事，你先睡，我玩会儿手机，一会儿就困了。”
头上绑着绷带的女孩看上去非常活泼。
越牙只能先睡了。
起初她还能撑着清醒，想知道杨桃会在熄灯后做些什么，但慢慢的，困意就不听越牙的使唤，一直将她淹没。
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越牙懊恼地拍怕头，轻手轻脚地去洗漱。
她打了个哈欠，一次性牙刷绒毛有些硬，硌得牙龈疼，越牙不得不放慢刷牙的动作。
旁边两个洗衣服的大妈在小声聊天：“……就昨天，老李头都吓坏了。”
“什么啊？怎么就吓坏了？”
“老李头不是看停尸房吗？他昨天晚上睡着了，醒来就发现停尸房大门开着，里面尸体还少了一具。”
这话太过骇人，参与讨论的大妈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试图为这个事情找个不那么吓人的借口：“是不是有贼偷尸体啊？我听我家姑娘说，人身上的东西还挺值钱的。”
讲话的大妈瞪着眼：“不是，停尸房里的尸体大都空心了，哪里还有可以偷的？就算有，都不能用了。”
“那，那是啥？”
“老李头查了监控，你猜是什么？”
“我可不敢说。”
“是那尸体自己走出去的！”
正洗衣服的大妈手一抖，啪一下把盆往前推了两下，像是吓到了，低头说：“别说了，怪吓人的，我胆小，听不得这些。”
讲话的大妈见她这样，安慰道：“怕什么？你家姑娘今儿下午就能出院，赶不上这吓人事，别怕啊。”
说着她又嘟囔：“也不知道我那臭小子的腿什么时候能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谁知道要在这医院呆到什么时候时候……”
两个大妈抬头看了眼镜子，总算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刷牙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眨眨眼，冲她们甜甜地笑了笑：“阿姨早上好。”
大妈们见了这看着很乖的小姑娘就打心眼里喜欢，纷纷问她：“闺女，来医院照顾人呀？”
越牙乖巧地点头：“对，我朋友生病了，我来陪她。”
随口聊了几句，越牙忽然问她们：“阿姨，刚刚我听你们说有个李叔叔，他现在怎么样了啊？”
两个大妈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歉意地笑：“早知道就不在这里说了，是不是吓着你了？你别放心上。”
越牙摇摇头：“我有个朋友认识这个李叔叔，我帮她问问李叔叔的情况，看看需不需要什么帮忙。”
“原来是这样。”
那个讲话的阿姨明显是个社牛，来这医院待几天已经和很多人混熟了，知道的不少：“老李头吓着了，今一早查过监控就辞职了，一把年纪了估计要休息几天。”
越牙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东西没对其他人出手。
是冲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