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应该察觉到了，我现在是魂魄离体的状态。”
林霖轻飘飘地说着，像是在说什么大不了的事。
越牙确实察觉到了。
两个人合作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肢体接触，而她意外地发现林霖的皮肤和那些结界中的阴魂一样，是冰凉的。
一度怀疑这个师兄是假的，但各种迹象看来又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看她一脸凝重，且面色越来越差，林霖便知道是她误会了，解释说：“是魂魄离体，不是死了。”
越牙松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差点就哭出来了，你要出事了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不过你怎么魂魄离体了？”
常人的魂魄除了死亡状态是很难离体的。
老人常说，人身上有三盏灯，什么什么走夜路听到背后喊自己名字不能回头，如果回头的话就会被吹灭一盏灯，接话的话会再灭一盏灯，最后一盏灯很容易就灭了，然后就容易被脏东西勾了魂。
这种说法其实不全是迷信，起码第一句话是对的，人身上的确有三盏灯这种类似的固魂之说。
魂魄离体就需要至少让躯体对魂魄的禁锢松动，才有可能成功离体。
“我的魂魄出于某种原因，不是很稳定，进结界前受到了强烈阴气的冲击，魂魄才会离体。”
林霖面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他也没有想到会让那东西得手。
越牙了然，但又想到：“那我们如果要从这里出去，是必须要杀掉这里的你……”
“可以。”林霖平静地说，“我的灵魂很特别，在这里杀了我不会使我死亡，只是一些损伤而已，不用担心。”
否则他就算灵魂健全，也只能徒徒呆在这个结界不见天日。
越牙有些担心林霖撒谎：“真的吗？师兄，你别骗我。”
她很久之前，曾听师父说过，他们这些弟子中，杀起厉鬼最拼命的，就算林霖。
她害怕林霖真的不惜命。
林霖向远处看去，语气忽然变得轻了些，连目光都变得悠远：“或许很久之前的我会不在乎生死，因为死了与活着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
“但是，小师妹。”
林霖露出一道笑容：“不一样了，这世界上还有我想要见的人，我想见他，就必须活着。”
“跨越生死，舍弃健全的灵魂，忍受万分磋磨的痛苦，这都没关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要站在他的面前，去见他。”
越牙头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笑容，不是那种无辜温顺的笑意，而是像是在想着一个人，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笑。
她有种感觉，这才是林霖最真情实感的笑容。
越牙突然有些好奇，这个人是谁。
让她的小师兄如此牵绊。
“师妹，动手吧。”
……
手指恢复触觉的那一刻，越牙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
还是那样浓郁的阴气，她目光触及到了一道明明暗暗的身影当即心神一紧，摆出了攻击姿态。
当看清了那些身影是什么时，越牙才陡然放松下来：“赢叔，是你啊。”
是的，是另一间房的鬼将赢叔。
此时他肩上扛着的人赫然就是林霖，他没有多说什么：“小主，快从这里离开。”
越牙溜了一眼周围，阴气渐渐在聚集，形成一股漩涡。
她一惊，这种迹象是要形成新的结界的。
见状越牙拔腿就跟着赢叔往外面冲。
等踏过那道门槛，她才松口气，余光却见赢叔已经扛着林霖去了左边那间房子。
也是，就算赢叔现在是鬼将，在阳光底下也不是很舒服。
越牙再次踏入了左边那间房子。
“赢叔，我师兄他有事吗？”
林霖被平放在地上，苍白的面容看起来很吓人。
“有些难说。”赢叔探查了林霖体内许久，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神色费解。
越牙心立刻提了起来：“什么意思？”
其他阴魂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好奇地看着这边的情况。
赢叔皱眉：“这小子的灵魂很是奇特，三魂七魄齐全，道气丰沛，但是这三魂七魄中，又掺杂着其他魂魄，此时一起受了损伤。”
有其他的魂魄？
越牙愣了。
“这种术法，像是古时的血咒，以自身精血收服被抹除了灵智的魂魄，收为已用。这样养成的人有一双血花瞳，相传可蛊人心魂，迷惑他人亦或阴魂做出与本心不符之事，也可使道气的作用放大数倍，斩鬼无双。”
赢叔细细解释道：“这种术法非常强大，但也有很强的弊病。就是魂魄不稳，受到强烈的阴气冲击就容易魂魄离体，还容易遭到无灵智魂魄的反噬。”
越牙恍然大悟。
怪不得小师兄是魂魄离体进入的结界。
“他现在整个魂魄都受到了伤害，还好没有伤到根本，不然他现在是成一个傻子了。”
赢叔蹲着的身子站起来，感叹了两声。
越牙都为林霖庆幸。
要是让师父那臭老头知道自己那最宝贝的乖乖徒弟成了傻子，还不得一头气晕过去。
她长吁一口气，问赢叔：“赢叔，右边那座房子怎么回事？”
她仔细想想，过往关于这个公馆似乎并没有说到是这种并蒂式房屋，之前白糖他们闯进去的若是那里，恐怕就走不出来了。
赢叔叹口气：“那座房屋是用来封印我们的阴气的。”
“我们这些阴魂，都经历了千年岁月，再怎么没用，凑在一起阴气也是直冲云霄的。为了防止影响到周围环境，我们就把大部分阴气从自身分离，封印到了那里。”
他说的详细：“也包括那些我们看管的恶鬼，他们的阴气也在那里。所以他们逃出去时，才会那么容易被抓到。”
“只有小主你这种血脉中带有阴魂血脉的，或者眼睛像这小子不一般的，才能看到那间房子。”
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他们两个正好格占一个，凑得刚刚好。
越牙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只能一句无语来表达。
“行吧，我看那房子里因为浓郁的阴气，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又会吸取周围拥有执念的厉鬼，再次形成结界。”越牙挠挠头，“得回去提醒一下师父。”
此次探查的目的在于知道里面厉鬼真正所想，并且看看到底有无对周围的人造成影响。
徐老他们知道危险性不是很高，但是前几次派的弟子没有一个人见到里面的厉鬼，只感受到了阴气。
因为这，才派来了林霖。
想必徐老也料到了越牙会跟过来。
越牙试探地问：“赢叔，你们不想出去吗？”
赢叔骨子里是忠诚的，对越牙是实话实说：“我们这些人三十年前都曾犯过错，是自愿困囿于此，等待主上醒悟，主上一日执迷不悟，我们便一日呆在这里。”
越牙大概懂了。
“主上做了错事，我们这些臣子却没有能力去劝谏，是辅佐不力。”
赢叔的神色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