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越牙再说什么，那修理水管的保安就从房间里出来了：“这个水管我只能找把水止住，进一步修理要等明天。”
他还有一些话要说，只是欲言又止。
越牙的注意力还在那已经变回去的黑猫身上，一时没搭上话。
倒是齐河反应过来了，听出来没有告别意图的保安还有其他话要说，客气地问：“房间的水管是我们弄坏的，具体的赔偿还需要麻烦您结一下账单，请问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愿意承担赔偿就好
老三松口气，笑了笑：“那就行了，明天我们专业的维修人员会过来修理，您今晚可以凑合一下。”
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们小情侣今晚就住一间房吧。
“喵。”
越牙反应过来，抱歉地说：“对不起，真是麻烦您了。”
还好这个保安没有过问水管损坏的原因，要不然她真的说不出口自己是怎么一拳打爆的。
老三摆摆手，提着工具箱就往门口走：“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送走了保安，越牙才将目光放到了那黑猫身上。
黑猫本可以逃走，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齐河身上，竟就乖乖在原地呆着。
他重新化成那个黑色长发的少年郎，垂着眼帘说：“你是万阴体。”
听起来似乎是和纯阴体质相差无几的东西，齐河点点头。
黑猫没有再说什么，利落地将那瑟缩的厉鬼塞进一只小小的白葫芦里，眼睛还是一直看着齐河。
看起来倒是稀奇，越牙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放置厉鬼的方式。
如同将一团棉花揉捏挤进了葫芦里。
越牙问他，语气却很笃定：“你是海上的修道人。”
来自归墟的修道人。
她有想过是妖怪，但她见过那只蜜袋鼯，所以知道，妖怪是不能化成人形的。
像他们的长辈教导的那样，非人事物即使可以生出灵智，却不可能变幻人形。
但人类不一样，相传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方式，人类可以化作其他动植物的样子。
或许是一条鱼，或许是一只狗，或许是一只马，亦或许是一棵树。
只是这些同样只存在于传说中。
“归墟摆渡人，受恩海陆之灵，得化非人之形，摆渡深海迷航之游灵，重归黄泉故里。”
海上的修道人，被称为摆渡人，他们特殊的道气来自于传说中的海上归墟，终此一生都要送迷失在海中的游灵投生。
黑猫少年只看了越牙一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卧槽！你干什么？”
哗的一声，海景房的落地窗玻璃应声而碎，黑夜里能看到的是一个长发的少年扯着一个目瞪口呆的青年飞跃在半空中。
被一股大力带着的齐河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是：
卧槽，为什么身体动不了？这是武功还是魔法……
“什么玩意儿！”
越牙气急败坏骂了一句，当即同样从窗户上那个窟窿里跳了出去，脚下踩着道气勉强跟在那两道身影后面。
草（一种植物）！还要赔玻璃！
这个旅馆到海边走路就十几分钟，这种飞跃的方式更短，估计就几分钟。
直觉告诉她，不能让这黑猫溜进海里，只要溜进海里她是别想再讨回来齐河。
越牙脑子里火速计算着，眼看着离海边越来越近，不由得更加焦急。
她借着那点月色看到了几只疑似海鸥的大鸟，顿时起了些不好的念头。
“阿弥陀佛，小鸟们对不住了。”
贴近地面时她捞起几块石头，瞅准了一把扔了过去。
精准无误地砸中了。
那几只鸟直直地砸到了正穿越树丛的黑猫和齐河。
罪过罪过。
她不敢直接拿石头砸黑猫，要是砸到了齐河砸出什么好歹，有她后悔的时候。
只能委屈这些不太小的小鸟了。
一边在心里忏悔，一边趁着黑猫脚步停下来快速赶过去。
效果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好，黑猫简直可以说是大惊失色，把奄奄一息的小鸟猛的丢了出去，甚至松开了齐河的肩膀。
齐河狠狠地跌在地上，恢复了一些活动能力。
越牙直接挡在了齐河和黑猫之间，不忘记瞅了眼地上没有生息的鸟。
好了，本来是受伤，这下子是断气了。
“为什么要绑架他？”
越牙冷着声音说。
黑猫也平静下来，终于正眼去看她：“这是义务。”
义务？
看她皱眉，黑猫给出了解释：“万阴体不可流落世间，一旦发现就要带回归墟关押。”
关押……
越牙静下心来，指了指脚下：“这是陆地。”她又指了指海洋，“那才是海洋。”
“不同地方有不同的规矩，还请你不要越界。”
黑猫静静地看着她。
越牙被他这目光看的有些瘆人。
“比如。”她手上凝聚起道气，摊在少年面前，“这是陆地上修道人的道气，用你们的话说，我们是陆地上的摆渡人。”
“我们是不同的。”
黑猫平静的双眼终于露出一丝迷茫。
他能感受到，对方所谓的道气和自己所使用的流樱有相似之处，却存在很大的不同。
流樱的力量来自海洋，在陆地上处处受限。
他可以确定，在陆地上，他打不过这个女子。
而且，这女子说的话，他无法反驳。
越牙见他神色松动，立刻护好身后的齐河，继续劝：“不管他是什么万阴体，还是我们陆地上人所说的纯阴体质，现在他在陆地上，就归我们管辖。”
更准确的说，是归她。
黑猫少年显然并不擅长辩论，抿抿唇同意越牙的说辞。
越牙松了一口气，赶紧去问齐河：“你受伤了没有？”
“没有。”
齐河眉头很紧：“你受伤了。”
他的手指碰在女孩被割破的睡衣袖上，隐隐看出里面流出的鲜血。
不止是手臂，还有大腿。
是从酒店的窗户冲出来时划到的。
她笑的很灿烂：“小伤，回去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可她的小男朋友面色还是很差，不说什么，只握着她的手。
“月石，我的月石不见了！”
黑猫少年惊慌的声音传过来。
漆黑若墨的长发在月色下规规矩矩耷拉着，男孩圆圆的小脸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有些可爱，不再是冷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