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变成三人行，气氛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凡秦望阳这个人表现的和结界的这些东西有点相似，他们也不会觉得如此怪异。
“你们都是喜欢吃哪个窗口？”秦望阳很热情，“如果不介意，我可以请你们尝一下一楼11号窗口的土豆粉，挺不错的。”
邱沧月观察他半天了。
这人脖子没有奇怪的弧度，面部不狰狞，甚至说的上清秀，身材挺拔如树，可以说比结界外的一些人还要正常。
“嗯。”林刘卿没什么意见。
邱沧月自然也应下来：“那就谢谢你了。”
秦望阳让他们在座位上等，自己去11号窗口刷了卡，然后端来了三碗土豆粉。
“这是几碗调料，还有一瓶醋，不知道你们的口味，你们就自己加吧。”
邱沧月正好挺饿，估计是方小月这个身体平常很少吃饱，这碗土豆粉在她眼里诱惑力很大，不等放调料，她就立刻动筷子吃了起来。
林刘卿就讲究多了，慢条斯理地选调料。
这结界关于食物这方面，模仿的还不错。
果然是深入人心的民以食为天。
“我之前见过你们。”
秦望阳温和地说：“那时候方同学比现在害羞多了。”
被孤立，说好听点，就是害羞。
邱沧月含糊地说：“之前和大家不熟，不怎么敢开口说话。”
现在也不太熟，但是敢动手。
“现在活泼多了。”
秦望阳意味不明地说。
邱沧月觉得他的目光很怪，一个形同npc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穿透性的目光。
“打架了！”
“快去看看快去看看。”
熙熙攘攘买饭的学生被什么动静吸引，纷纷往一个方向去看。
惹得他们也偏头看。
“是他们。”邱沧月提醒林刘卿。
是几分钟前和他们一起讨论的一个男生。
此时在食堂门口这个男生和另两个没有耳朵，嘴巴裂开的男生扭打在一起，并渐渐落入下风，看起来情况不容乐观。
“草（一种植物）！”邱沧月撸撸袖子，“我去帮他！”
打架，这个她擅长。
林刘卿摁下她：“我去，你在这里等，观察一下周围的东西。”
他怕那边有什么情况邱沧月反应不过来，况且秦望阳接触下来确实对他们没有恶意，邱沧月在这边还是足够应对的。
邱沧月瞬间明白过来，不再说什么，看了眼秦望阳，丧丧地说：“好。”
她看了眼同伴：“必须打赢！竟然欺负我们的人。”
这气鼓鼓的样子让林刘卿勾了勾嘴角。
小姑娘脑子一根筋，想不到那些弯弯绕绕，倒是挺护短。
林刘卿去帮忙了，留下邱沧月和秦望阳一起。
秦望阳好奇地问：“打架那人你们认识啊？”
“嗯，老乡。”都是结界外的嘛。
他忽然一笑：“你们都很可爱。”
可爱？
邱沧月皱着小眉头，不太理解他这个可爱的词是指哪里。
两个跃跃欲试要去打架的女生，和一个被殴打的男生，有什么可爱的地方吗？
秦望阳若有所指地说：“比起这里这些面目全非的‘人’，你们可爱多了。”
是可爱的异类。
邱沧月则被他这话惊的土豆粉差点卡喉咙：“咳咳咳咳……”
麻蛋，这人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接过秦望阳递的纸巾，满眼震惊。
这么说起来，这人简直是不正常到了极点，完整的胳膊腿，流利的语言表达，有教养的行为举止……
但他身上的气息，完完全全就是结界的虚拟人物，连一点灵魂的气息都没有。
镇定！镇定！邱沧月你镇定！
邱沧月深呼吸，微笑着说：“有吗？”
秦望阳目光闪了闪，微微笑：“有的，方小月同学。”
他自然是看出来了面前女孩的不自然。
“这里，是一个不美好的世界。”秦望阳的土豆粉已经不热了，他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和，“高三，我已经上了五年了。”
“但在这里，我依旧是高三。”
邱沧月吞了吞口水，不敢说话。
她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什么。
秦望阳瞧了眼那些面容不太正常的‘人’，敛了敛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长得不一样，说话也不一样，喜好也不一样。”
邱沧月吞吞吐吐：“其实，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不是你说的那种不一样。”秦望阳笑，“我的脑袋是完整的，躯体和书本上一样的，模样和照片上是一样的，但他们和书本、照片不一样。”
偶然他得到一本恐怖插画书，上面面容模糊的所谓鬼怪，倒是和他身边人一模一样。
邱沧月心脏陡然一沉。
她意识到，结界创造出的这个人，似乎当真有了自己的思想。
但是他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的东西，能算是人吗……
邱沧月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定义面前的这个‘人’。
“你们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异类。”秦望阳说，“和我很相似的异类。”
相似，不是一样的。
他能感受到这些人身上新奇的触觉，递东西碰到他们的手，感觉是温热的，而不是冰凉的。
他们看这里的东西，眼神里充满了防备。
而他早就习惯，手脚一如这里的‘人’般冰凉刺骨。
邱沧月讷讷地点头，埋头继续吃土豆粉，吃完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抠自己手指头，并注意林刘卿那边的情况。
看来林刘卿那边已经打赢了，现在正拉着那男生过来。
“你们吃吧，有机会我再找你们。”秦望阳知道他们大概率不会想跟他透露什么，抱着很大的防备，挺体贴地说。
“好。”
他独自离开了，背影有些落寞，和整个荒诞的世界格格不入。
看他背影那一瞬间，邱沧月竟然替他觉得窒息。
结界中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不一样的，他在这种怪异的世界从小生长到大，就像是游在淡水湖中的海水鱼。
换做是邱沧月，恐怕是一个月就受不了了。
邱沧月苦恼地揪揪自己的头发。
结界里，真的会创造出拥有自己思想的新生命吗？
没有灵魂的东西，真的能有自己的思想吗？
她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