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白洋洋正在桌子上拼一幅图，他很认真，但听到开门声还是抬头看了看。
“姐？”
越牙笑着问他：“吃饭了吗？我去做点吃的。”
白洋洋说：“吃过了，妈妈叫了阿姨做了晚饭，她加班今晚不回来。”他低头一边拼图一边说，“给你留的饭在柜子里，姐你用微波炉热热就行。”
她把饭菜放微波炉了。
室内中央空调温度挺低，她调高了两度，窝沙发上拉了条毯子闭上眼。
看上去很疲惫了。
这边白洋洋的拼图完成了，他高兴地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并且记录了这次用的时间。
扭头就看到沙发上的越牙。
他挠挠头，听到厨房微波炉叮的一声好了，就给越牙把饭菜端了过来。
“姐，你的饭。”
越牙睁开眼，看了饭菜一会儿，摇摇头：“洋洋，下次我可以自己端饭菜，别烫到你了。”
白洋洋却没有回答她这句话，抱着自己的哆啦A梦玩偶盘腿坐在地上，认真地说：“姐，你心情不好。”
他看出来了。
越牙愣了一下，问：“有吗？”
白洋洋像个小大人一样叹口气，然后站起身来朝她走过去。
他踮起脚尖用小手费劲地拍拍越牙的头顶：“有就是有，妈妈说当别人不高兴时，要轻轻地给别人安慰，姐，你有没有好一点？”
她的心房蓦然柔软了一块，笑了笑：“好了很多，谢谢洋洋，现在我有些饿了。”
白洋洋把饭推了推，离她近了点。
越牙边吃边感叹自己真是有一个神仙弟弟。
来这个家之前，她非常担心和这些家人合不来，尤其是两个弟弟妹妹。
可是，她没想到，她的新妈妈温柔美丽，妹妹可爱聪颖，弟弟更是乖巧贴心。
家是避风的港湾。
她无数次在这个家庭里感受到这句话。
......
张灵灵是第一个给越牙打电话的，越牙刚洗漱完躺在床上，张灵灵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跟齐河吵架了？”
越牙问她：“看出来的？”
张灵灵无奈地说：“很明显啊。”
她心思一向细腻，很容易就察觉他们的不对劲。
何况这两个人表现得这么明显。
越牙倚靠在枕头上，小夜灯在开着，她的头发垂了下来，肩膀的伤已经结痂了，这个时候却隐隐有些痛。
“灵灵，我肩膀上的伤，不是厉鬼做的。”她说，“是齐河。”
张灵灵惊讶：“齐河？”
这个答案非常出乎意料。
越牙声音起初很平静：“我能看出来，他得到了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有失控的风险，所以会伤到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杀了我。”
“但是，我不在意这些。”
她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可停顿多了很多，张灵灵脑海中很莫名想到她无声落泪的模样。
“我只是在意，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是不是，在他的心里，我不是那个可以共同面对一切的那个人？”
越牙又停了停，说：“我想，我是不是不够让他信任呢？”
张灵灵握紧了手里的水杯，说：“越牙，告诉我，你不是在哭对吧？”
可电话那头非常安静。
良久越牙说：“对不起。”
她轻轻擦了擦脸，下巴，防止让眼泪落到更下面。
没有抽泣，张灵灵只听到纸巾被抽出的声音。
这声音糟糕极了，徒然让张灵灵多了郁结，但她只能说：“睡一觉吧，或许这样会好些。”
认识这么久，她这是第一次见越牙哭。
就连白厉去世时，越牙都是从来不让自己崩溃的样子给别人看到的。
或者更贴切的说，她只把那样的自己交给了齐河。
可现在却是齐河让她落泪了。
.......
由于女班长的强烈抗议，教导主任那里撤回了对顾景宇的处罚。
现在他依旧每天在教室里上课。
班级里的人更加不敢靠近他，总觉得他这人邪门。
可是不敢招惹顾景宇，不代表不敢招惹其他人。
比如那个叫郁颖的女班长。
当然，据说郁颖的父亲是校董，这些学生不敢像最初欺负顾景宇那样欺负她，只是在一些小事上为难她。
比如说现在——
“上课了，安静！”郁颖敲桌子，“都安静！”
今天没有人听她的，都继续各干各的，笑嘻嘻地打闹。
同学们不服管教，老师来了自然会抱怨班长，上课时点名批评她：“郁颖，你没有维持好纪律，这个班长，做的不称职。”
班里顿时哄堂大笑。
趴着睡觉的顾景宇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只见她站起身鞠了一躬，不卑不亢：“抱歉老师，这是我的失职，等下次我会带来我的相机，把不守纪律的同学全拍下来送到教导主任那里，申请处理。”
班级里全部噤声。
老师很满意：“好，坐下吧。”
这一堂课都没什么人再起哄。
顾景宇转了转笔，忽然笑了下。
这人挺狠。
放学的时候，顾景宇想起来自己的钥匙忘在了教室，只好回去拿，就看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郁颖地桌子上做什么。
他刚皱起眉头，想走过去，就看到窗户边有个举着相机的人。
顾景宇失笑。
挺厉害。
这几个人出去的时候跟他擦肩而过，莫名看了他好几眼。
顾景宇拿了自己的东西，走几步瞥了眼郁颖座位上的被水笔涂鸦的字眼。
很意外，居然出现了他的名字。
无非是辱骂他和郁颖有一些不干不净的关系。
郁颖打断他的沉思，说：“不关你的事，顾同学。”
顾景宇扬起一抹笑：“我也没说关我的事啊。”
郁颖没理他，简单擦了擦桌子。
寻常女孩碰到这种事恐怕要委屈地哭，她却镇定的不得了，不禁让顾景宇有些好奇：“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是告到教导主任那里吗？
郁颖定定地看着他：“我已经收集了这几个同学校园欺凌的证据，明天，他们就会以这个罪名被警方请过去，通知他们的家长，并且将会承担刑事责任。”
这几个人做的事情非常多，多到足够判刑。
顾景宇也在看着她，只是没了戏谑，而是难掩颤抖：“为什么明天才这么做？”
如果之前就这么做，他不会收到那样的欺凌，他的母亲不会因为给他找回公道而意外发现父亲出轨，不会和父亲产生争执在湖中溺水死亡。
他明白郁颖没有义务，可是在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去怪罪她。
但郁颖用抱歉又坚定的眼神看着他，说：“因为今天，他们全都满了18岁。”
顾景宇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