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八日。
张灵灵盯着手机上的数字。
她一个人坐在那家冰粉店里，自己手冲了一杯酒味的咖啡豆，就那样坐在那里，没有人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
“巧啊，这都能碰到。”
是殷潜阳戏谑的声音。
张灵灵抿了口咖啡：“是很巧。”
他今天倒没有一直逗她，只说了那一句后就有些沉默。
殷潜阳看了眼她不断搅拌汤匙的手，看出了她心里的不舒服，自己先开了口：“那行，我先说，我今天心情不大好。”
张灵灵没接话，却很认真地看着他，是合格的倾听姿态。
于是他就继续告诉她，之前那个可疑的男孩身上遭遇怎样的校园暴力，男孩的母亲是如何保护他的，以及最后的处理结果——
“灵安部安排了道门的人，帮他的母亲入轮回了，我母校的校园欺凌案子引起了强烈重视，现在当地的警方一直在追查问责。”
殷潜阳难以言说这是什么心情。
那是他的母校，他立志成为一名警察的地方，却出现了这种事情。
“大概每次办完一起比较复杂的案子后，我都会是这样的心情。”殷潜阳看着张灵灵，“但是很幸运，这次有人愿意听我讲这些。”
从前除了案子上的事情，没人会把他这个花花公子的心情考虑在内，包括他的同事，他的狐朋狗友，他搭讪过的女人，他的家人。
张灵灵撕开了一包糖的包装，给他的咖啡加了进去，还放了一包牛乳。
她拿着他的汤匙，搅拌的时候，分明规规矩矩，认真严肃，可殷潜阳却觉得嗓子很痒。
他莫名有一种把这个人扯过来亲的冲动。
即使这个结果极有可能是挨一拳。
殷潜阳压制住冲动，接过甜了很多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然后说：“现在，轮到你说了。”
行吧，张灵灵心情莫名已经好了很多，她说：“越牙和齐河吵架了，挺严重的，我有些担心。”
“不止这些。”她又看了眼九月八日这个数字，“我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殷潜阳笑笑，说：“顺其自然吧，也许一切都有它的规则。”
既是说的张灵灵，也是说的他自己。
同样，他也很认真的给张灵灵的咖啡加了奶和糖。
张灵灵忽然对他一笑。
这笑容让他想起了在北极看过的那场极光。
“铛铛铛，这是你们的冰粉。”
就在气氛正醺然的时候，围着围裙的陆天宸忽然蹦出来给他们上冰粉。
张灵灵疑惑：“我没要冰粉。”殷潜阳肯定也不喜欢吃这个。
陆天宸理直气壮地说：“我这是个冰粉店，光给你们喝咖啡了，不吃冰粉怎么行？”
“......”
张灵灵没说什么，自己尝了尝冰粉，分量不大，甜度也行，是按她的口味加的山楂碎和西瓜：“行，我吃。”
倒是殷潜阳那份，酸的不得了，简直吃不下去。
他眯着眼看了看这个小屁孩，心里好笑。
看来小姑娘这个弟弟对他很有意见啊。
而陆天宸则跑回了柜台那边，还夸店员小妹：“主意不错，给你加工资。”
腼腆的店员小妹羞涩一笑：“谢谢老板。”
陆天宸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看殷潜阳一脸凝重地吃那碗冰粉。
张灵灵疑惑地问他：“这个冰粉不好吃吗？”
从模样看过去，两份冰粉是差不多的。
殷潜阳咬着牙吃了一大口，面不改色：“好吃，我在想事情，没事。”
张灵灵：“噢。”
陆天宸则憋笑到眼泪都要出来了。
小样，敢觊觎他姐。
......
曾与关再次第二天出门时，在小区楼下刚好碰到一脸颓色地齐河。
“你不会一晚上没回家吧，兄弟？”曾与关看他这没换的衣服，有些乱的头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河摇头：“睡不着，在外面走了走。”
曾与关无语。
睡不着跟不回家有什么关系啊！
他也谈过恋爱，多少有些经验，能看出来这小子的心事：“跟你女朋友吵架了？”
齐河没说话，但也没否认。
曾与关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行了，女孩子嘛，很好哄的，耐心哄哄就行了。”
“只要用心，肯定会和好如初的，听哥们的，准没错。”
齐河揉了揉自己的脑壳：“行了，我回去睡觉，谢了。”
曾与关啧啧嘴：“爱情啊，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看把我兄弟折磨的。”
走路的齐河差点没摔过去。
上电梯的时候齐河看着倒影里的自己，问自己，为什么不敢去见她。
答案很简单。
他害怕自己会伤到她。
拿到鬼骨，植入体内，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不拖累她，可以保护她，可如今却伤害了她。
阴魂渴望纯阴体质的血肉，却也渴望鬼王血脉的力量，恐怕这块鬼骨的原主人至少是一位鬼王，否则不可能在越牙血脉的压迫下还能失控。
回到家，他洗漱完把自己埋在床上。
老天啊，他应该怎么做啊？
......
“皇兄，时候快到了。”
越祈安站在那座山的树上，对越怀的神魂说。
越怀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嫣然一笑：“只要今晚行动成功，几块玄墨玉凑齐，就全部就位，我先提前祝贺皇兄重铸大业。”
“不不不，长公主殿下。”
一袭红衣的余纯从黑暗处缓缓走出：“重铸大业，可不止还缺这些。”
越祈安眉头一跳：“什么意思？”
余纯把折扇一甩合上，难得露出狠色：“重铸大业，怎么能缺了仇人的血祭？”
“血海深仇，此仇不报，我心怎安？”
仇人？
严格意义上他们的仇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还能被称之为血海深仇的......
越祈安一惊，立刻从树上跳下来，死死瞪着余纯：“你要动唐琔？”
越怀的神魂隔开她和余纯，带有警告的说：“祈安，不要忘记你姓什么。”
“殿下，也许我应该提醒您，现在那个人可不叫唐琔。”
余纯冷冷地说：“不管有没有这层仇恨，纯阴体质注定要成为打开冥界大门献祭的对象，还请殿下不要只顾着儿女私情。”
“儿女私情？”越祈安怒极反笑，“要不要我说一说那位姓纪的小姑娘？”
余纯语塞：“你监视我？”
越祈安语气冰冷：“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行了！献祭不需要他的命，到时候把他的命留给你们，你们私下再争夺就是。”
越怀烦了，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唐琔杀我弟弟，这个仇，无论几生几世，我也不会放过他。”
余纯阴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