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怀按捺住心中的暴躁，手随便一挥，挡住了偷袭的那名道门弟子。
“何师兄！”
他的同门惨嚎。
被重击的何师兄倒地没了声息，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余纯也太慢了点。”越怀眉头直跳，眼见着月亮挪动了地方，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冥界大门却还没有打开。
莫非出了什么岔子？
越怀越发焦虑，更加不愿被这些人拖住，他需要知道余纯那边的进展。
等等，他什么时候心性变得如此不稳了？
作为帝王二十余年，越怀的心性早非常人可比，鲜少有这样焦躁的时候。
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越祈安，张灵灵......
齐河。
只有齐河的身上散发着源源不断地黑气。
“燃烧血液转化成怨气，这比阴气可难多了。”越怀阴沉沉地笑，“唐琔，你这一世倒也不是那么弱。”
齐河定定地盯着越怀。
越怀陡然升起声调，森然转向另一边：“我的外孙女，你在干什么？”
浑身是血的越牙倚坐在封印越怀的那块石碑后。
她垂着脑袋，看起来心情灰暗：
“献祭生魂，冥界大门即将开启，我在为外祖父您的大业高兴呢。”
她藏在石碑后的手在飞速写着什么。
“哈哈哈哈，高兴的好啊。”
越怀看到她这副模样就料想到余纯那里是很成功了。
春风得意加上怨气愈发影响心智，他更看顺眼了越牙几分。
月亮正明亮，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所有人都觉得，空气停滞了几秒钟。
不同程度的心慌出现在每个人的心底，只有越怀惊喜不已：
“冥界大门终于开启了，从今往后，这片土地，甚至这个世界，都会笼罩在我的统治之下！”
他之所以执着于冥界大门，是因为冥界大门打开的那一刻，百米内的阴魂都会拔高一个境界。
怨灵成厉鬼。
厉鬼成鬼将。
鬼将成鬼王。
谁又知道鬼王之上是什么境界？只要越怀做到，他就有了让任何人不能反抗的能力！
即使这只是古书上的传说，也值得越怀为它疯狂。
一块漆黑无光巨大的矩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个山谷上！
越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恭喜，我的外祖父。”
“我的献祭品。”
感受着力量暴涨的越怀正沉浸在愉悦中无可自拔，忽然听到越牙的话表情一变：“什么意思......”
话语未落，越怀就察觉到暴涨的力量在不断流失，就连属于鬼王那强大的神魂都在变得虚弱。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齐河：“献祭物，明明是——”
“明明是唐琔是吧？”
越牙嗤笑一声。
脑海里回想起十几分钟之前的事情。
......
十几分钟前，余纯说：“阵法还没有启动，尚且可以修改。”
“阵法设在了哪里？”
林如悦替急切的越牙问了。
余纯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平静：“封印陛下的那块石碑后。”
“献祭品需要献祭品的生辰八字和血液，生辰八字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血液，就需要小主配合了。”
林如悦脱口而出：“为什么需要牙牙配合——”
她说完就明白了。
余纯重新选中的献祭品，是越怀。
具有帝王紫气的鬼王灵魂，又怎么能算不上特殊呢？
而越怀的血液，只要从越牙的血液里分离出带有阴气的那部分，就是可以的。
“我去完成阵法。”
越牙整理好了仪态，面容苍白地说。
聂亭第一个不同意：“小师妹你的身体根本撑不到。”
“我可以，而且我可以调动阴气在空中飞，比在场所有人都能更快地赶过去。”
越牙一字一句地说。
江羿七叹口气：“看来，我东西还真是没有白带过来。”
他扔给越牙一个血包：“喝了它，你就能过去。”
“这是？”
越牙疑惑。
江羿七无奈地说：“是齐河那小子的血，那小子说你指不定哪次就会失控，他的血能让你冷静下来，就留了一份给我。”
越牙愣住了。
“这么说起来，我那里也有一份。”林如悦恍然，“我都快忘了。”
林刘卿说：“我也有。”
聂亭复杂地说：“他也给我了。”
林肆：“......”这小子没给他，因为他一心打游戏，压根没见过这小子。
越牙嘴角努力扬了扬，喃喃自语了什么，接着一口气闷了这袋血。
离她最近的林如悦听的清清楚楚，她说：“我原谅你了。”
余纯看着越牙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握着弟弟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其实是他和01研究所的蔡博士达成了交易，引诱齐河和极易失控的鬼骨融合，然后制造他失控的契机。
那个契机齐河一定会在失控中伤到越牙，然后两人的感情破裂，余纯就能顺利献祭齐河的灵魂。
但是，很显然。
他们在彼此心中的分量比余纯想象的小孩子过家家重的多。
余然，也就是江忧，摸了摸自己发热的眼睛，垂下了眼眸。
其实，他撒了谎。
但是没关系。
哥哥做了错事，即使是欺骗，他也要替哥哥赎罪。
越牙赶过去时刚好碰上张灵灵。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要知道她自己又要改阵法又要滴血，拖着这副身子极其容易被越怀察觉。
但如果多了一个同样精通阵法的张灵灵，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现身救齐河前，张灵灵改好了阵法，撤去了为二人隐藏所用的道气。
在齐河怨气的干扰下，越怀成功没有注意到越牙手上的动作——
她在将越怀那部分的血涂满他的生辰八字。
直到余纯彻底消散的那一刻，她二人才真正松口气。
......
越怀被献祭，越祈安神魂已经消散了大半不足为惧，余纯也已经结束性命。
一切好的不能再好。
越牙在那扇冥界大门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们和好吧。”
齐河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她笑盈盈地抬眸。
越怀神魂消散前一刻，声嘶力竭：“你以为你赢了吗？”
“冥界大门开启三分钟内必须吞噬一个满含阴气的生命才能关上，否则它会一直留在世上，哈哈哈哈哈哈我满腹仁义的外孙，你就是那个必须被吞噬的生命......”
原本他选中了余纯。
因为一旦余纯成为鬼王，就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生命。
但是现在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他那个愚蠢透顶的外孙了。
这就是背叛他的下场！
越怀话语消失的那一刻，他也彻底消散了。
三分钟。
越牙浑身冰冷。
“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一个拿着手机的道门弟子干巴巴地说。
“小师妹......”
“牙牙......”
“越牙......”
不同的人用不同的目光看着她。
越牙只看向了齐河，她张口，想说，齐河，我死得其所，不要为我难过。
她却被人拉进怀抱。
下一刻被狠狠推了出去！
“齐河——”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没有人开口，甚至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止了。
齐河跳了进去。
他推开越牙跳进了冥界大门。
冥界大门在那刹那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对啊，他，他是纯阴体质，他的血液里就是难以计数的阴气。
他和她一样符合条件。
“越牙！”
她昏过去之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什么死得其所，什么不要难过。
这个世界从此没有光亮。
这是个可怕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