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牙心事重重地回到班级上午自习，回了齐河几条消息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虽然她不像聂亭那样阅尽千百年古书，却也有着道法基本知识，道丹和鬼丹之间，犹如阴和阳。
阴阳彼此对立，当两颗丹彻底成形的那一刻，就会立刻爆发激烈的冲突，到时候她的生命肯定是难以保证的。
谁不怕死？
越牙心烦意乱地趴了半天，还是睡不着，背脊因为气闷有着轻微的起伏。
肩膀被人拍了拍，越牙抬头，眼睛眯着看程椋。
“给你的。”
她睁大眼睛，不断地看接过来的这幅画。
是上午程椋画的玛格丽特。
越牙惊讶地说：“给我的？”
她沉默寡言的同桌点点头，别扭地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越牙心间划过一道暖流，她知道程椋很少画彩色画，一向动笔的都是黑白画。
“谢谢。”
程椋摇摇头，不用谢的。
该说谢谢的是她。
不管怎样，这幅画确实让越牙浮躁的内心平静了下来，她瞄了一眼程椋书架上的大学物理和多元微积分，觉得有些羞愧。
在所有人印象中，越牙是班级里的学霸，可跟程椋比起来，她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前几天白厉买的一本学术杂志上，有一篇最新发表的论文在学术界引起不小的波澜。
在白厉跟陈莹吃饭时的讨论中，越牙了解到这篇论文研究角度十分新奇，虽然还十分稚嫩，但能看出十足的天赋。
作者署名，叫程椋。
……
傍晚吃过饭，越牙一个人在学生广场散心，坐在花坛边发呆。
聂亭说会帮她找方法，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式。
可万一不能呢？
越牙之前的人生好似一团安静的火焰，她燃烧的热情又平稳，自信却又不骄矜。
可火焰在遇到一片冰川时，也会驻足担忧。
也会害怕熄灭。
她的人生，不过才刚刚十八岁罢了。
手机的震动找回了发散的思绪，越牙低头看手机，里面是聂亭的短信。
短信内容是在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
越牙回了信息，仍不能心底的不安。
“滴滴滴……”
“你好。”
她撑着礼貌对打来电话的人说。
“姐，是我啊，你怎么了？”
是齐河。
“啊？没事，刚没看手机。”
齐河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试着说：“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下周再来换次药就行。”
她那边人声不小，还有明显的喷泉落下的声音，齐河立刻判断处她在学生广场。
“好。”
齐河看着车窗外变幻的景色，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在学生广场啊？怎么不回寝室？”
“写了一天作业，眼睛有点累，在这边坐会儿。”
是的，越牙现在只想再坐在这边看一会儿落日，静静地在不影响任何人的情况下释放自己的不安。
齐河说好，然后等她先挂了电话。在越牙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他对身旁的张灵灵露出了歉意的笑：“抱歉，我们先回一趟学校吧，我有点事。”
“好。”
张灵灵看出了他想的什么，反正自己无所谓，就随他去了。
而且她也有点担心越牙。
就连她都能听出来越牙的情绪非常低落，注意力几乎全在越牙身上的齐河肯定在意的不得了。
等齐河赶到学校时，刚刚小跑到广场那里的拐角，就看到了花坛旁安安静静坐着的女孩。
张灵灵想过去问问，齐河却拦住了她。
“别去。”
女孩白皙的皮肤和身侧盛开的金鱼草相映衬，她常常是遇风眯着的眼睛这时只呆呆盛着下落的夕阳。
这是齐河第一次见她这么失神无助的样子。
平日里越牙从来是自信沉稳，默默做好所有的事情，偶尔会露出不易察觉的锋芒。
但从未像这样脆弱。
或者说她从来不会把这些情绪带给别人，无论是谁。
齐河就站在那个角落，一直盯着她，从夕阳到太阳完全落入地平线。
“为什么不去安慰她？”张灵灵坐在一处花坛上不解地问。
齐河摇摇头：“她一定不希望被安慰。”
虽然齐河和越牙的接触从来都只在朋友的范畴，但他却意外地了解她。
齐河见越牙拍了拍脸，像拍走了所有的废弃情绪，明白她就要回寝室，才说：“我们走吧。”
张灵灵搞不懂这些，只大致明白，送齐河回了宿舍。
“跑了这么远，放弃住家里，就为了这么看一个小时？”
张灵灵啧啧嘴，对离去的齐河表示感慨。
这就是暗恋吗？
……
越牙这边调整好了状态，翻墙出去又吃了顿夜宵，回到寝室还没去洗漱，就见景羊激动地迎上来。
“越牙！原来你有男朋友啊！”
越牙疑惑地说：“没有啊。”
“你还不承认，你看，你俩的照片在学校论坛传疯了我去。”景羊给她看论坛，一条条帖子的讨论度十分火热。
青都一高有人暗地里建了个论坛，专门对学校里的事情进行讨论。
越牙诧异地浏览这些帖子，只觉得非常匪夷所思。
“姐妹们，我丢！偶像剧就在身边！这颜值，这是什么偶像剧神仙爱情？”
“这对cp我嗑了，这辈子第一次嗑现实中的cp。”
“锁死好吗？你看这个小哥哥的眼神，超级宠溺的好吗？”
“小姐姐也很好看！很耐看！”
“我见过这个小姐姐，她是那个徒手劈桌子的那个。”
“这么牛？我觉得我能写小说了。”
……
这些楼盖的非常高，看的越牙瞠目结舌。
帖子用的一组图全是她和聂亭那天中午的互动，不知道被谁给拍了下来，还传到了网上。
景羊笑嘻嘻地说：“别害羞，谈恋爱多正常啊，不会有人告密的。”
“不是。”越牙觉得好笑，无奈地说，“不信谣，不传谣。”
“这是我表哥，你们想什么呢。”
“啊？表哥啊。”
嗑的cp居然是假的，景羊非常沮丧，垂头丧气地想离开，但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今天在路过广场那边时，好像看到你了，但走的太急了没看清楚，是你吗？”
越牙笑笑：“是我，我在看花。”
“真的是你？”
景羊古怪地拿出手机，翻出来一张照片：“你看，我还拍了照，你弟，就站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一直在看你。”
“啊？”
“真的，要不是我当时有急事，就去看看是不是你了，我只拍了张照片就走了，就等着你回来问你。”
“你居然还翘晚自习！牛批！”
越牙看这张照片。
照片上，齐河站在那个必经的拐角处静静地看着她，肩膀因为绑着绷带鼓起来一片，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的目光只在那时完全不在状态的她身上。
这一刹那，好像有一盏暖灯在她心底点亮。
作者有话说：第一更，因为打麻将第二更会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