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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究竟是谁

作者:小脑斧|发布时间:2022-03-09 18:06|字数:2053

  我并不是天子门生,也没有任何的皇亲国戚身份,若是强行拒不开口按照律例官府是可以直接对我动大刑的。按照我眼下这么个身体情况,一受了刑罚估摸着也就要去了。

  可是抵死不认也是不作兴的。

  毕竟我的画像已经上了海捕文书,就证明了这件事不简单。

  不过也大概率是由于我上了海捕文书,就算没有开口县官老爷也没有立刻急吼吼就要对我上刑。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了我许久,略一沉吟唤来了旁侧的师爷。两人耳语过一番后,他招了人来。

  未几,来了个年长的嬷嬷。

  随即我就被带入了室内,那嬷嬷上来就要伸手扯我的裤子。我唬了一跳,下意识要往后躲,“你要做什么?”

  “你不说你是个姑娘吗?自然要先验明正身。”那嬷嬷显是见识广博的人,并没有半分迟疑羞涩之态。而我手上还拴着镣铐,难以挪动。另外一个最重要的缘由是,我此时真的体虚得厉害。躲了不过两下就被她扯着镣铐制住了,查验过真实性别之后,我再度被带上了公堂。

  与方才不同,这回前头见到的被我爬墙的那家主人家已经不在了,堂上只有县官和师爷。

  我再度被推跪在了地上,经过接二连三的这番践踏,就算是泥菩萨也会动气。更遑论我并不是泥菩萨,而是颇有些脾气的花夏染。

  再被昨晚拘着我的那捕快压着脑袋要认罪,我实在是按捺不住性子。再度不管不顾地动了内力,对付蓝衫剑客那种高手我虽力有不逮但若是眼前这名小捕快,总也是绰绰有余。

  可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比方说我之前因为贪图吃鸡搞到了如今沦为阶下囚的地步。同样的,虽然说制服了眼前的捕快,但是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可以轻易逃生出去。

  因为县衙里还有不少捕快,公堂上出事,很快就聚拢了过来。

  换做没有中毒前的我,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但脚下的逃命功夫还是在的。就这么一群不过十数个捕快,自然是逼着眼睛都能逃出去的。

  可惜事情就出在我现下实在糟糕,强行驱动内力之后又遭了反噬。

  胸口开始泛起痛意,喉间亦随之涌起腥甜之意,我忍了半晌终究还是压不过这股子翻搅的呕吐冲动。原本被我挟做人质的捕快乘势自腰间抽出了之前从我那里缴获的短剑反杀,我虽然侧身闪过了这记杀招,却终究因着体力不支单膝跪倒在地,铁镣随之稀里哗啦作响。

  “不要伤她性命!”县官被人护着在后发出惊叫。

  即将要看到我脖颈的大刀却已经来不及收势,挥刀的捕快只能临时微侧了刀锋避开了我的要害之处。

  一声闷响,刀锋嵌入骨肉,我肩头泛起剧烈痛意。那捕快再度将大刀抽走,血色漫天飞溅,瑰丽而绝艳。

  不管是彼时的四方阁还是后头跟着南宫慕合行走江湖,我从来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即便是在端阳郡的勾栏院内,也不过是被小指粗的扇柄戳伤罢了,并不曾有如今痛彻心扉的感觉。

  眼泪在这时候犹似开了闸一般,滂沱而下。视物随之渐次模糊,随着肩侧伤口大量失血我觉出了寒意,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起来。

  完了完了,这回我真是要死了吧。

  可是我还没有嫁给尚忆知啊!

  我是要做状元夫人的人,我爹爹给我说了尚家的小公子……

  又是谁与我正色说过,我一定能和尚忆知拜堂的。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抱持着这样发自肺腑的哀嚎,我沉入茫然无措的黑暗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我隐约有些意识的时候,察觉到整个人仿似悬空地径直往下坠,那种永无止境下落的未知恐惧感将我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我在那片黑暗中开始勉力挣扎起来,逐渐的,身体有了实感,周遭的黑暗随之慢慢褪去。耳畔传来了些许压低声音的交谈,“那个案犯有这么重要?”

  “可不是,帝君亲自下的旨意,怎么都不能叫她死。”

  “所以这是什么来头?”

  “说是杀了番邦的使臣,这么个小姑娘,怕不是个细作。”

  “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怎么帝君偏偏要下这么条旨意呢?”

  “许是要从她口中得到信息吧。”

  “嗨。”

  交谈声继续,但是我好容易聚拢起来的意识又随之涣散了,恐怖的黑暗再度将我席卷吞噬。

  我在黑暗中沉浮寻觅,终于身体再一次有了现实存在的实感。

  这回耳畔再听不到交谈声,我睁不开眼,却能闻到周遭的味道,充斥鼻端的血腥异味和药材的气息混在一处。慢慢的感觉到左边肩侧的痛楚蔓延开来,连带左半边身体都仿似被劈开挪走般的难以忍受。

  在这巨大的痛苦里,我终于彻底摆脱了那份黑暗的侵蚀。

  睁了眼,我终于看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依旧是灯火灰暗的监室内,三面土墙,头顶外是木制围栏。

  灯火飘忽,拉扯出了墙沿的影子,起伏摇摆。

  眼泪再度不自觉地滑落,自耳畔滴入了铺就的干草之内。

  逐渐的,我的哭声再压抑不住,自口唇中破碎地呜咽出来。

  随即,我听到了监室门上的锁链拖动声响,一张老妪的脸闯入了我的视野里。

  她细细端详了我一会,咧嘴笑开了一口黑牙,“呦,这是醒了,可是要喝水?”

  我只顾着哭疼,并没有功夫与她搭话,也没有这份多余的心力来忖度现下自己所处的境况。不过哭了一回,就再度脱力地昏睡了。

  这次我没有再跌入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里,而是犹似回顾了自己这前面十六年的人生。

  尚忆知,爹爹,师父,大师兄,七师兄……还有那锦衣的少年,他在月色下的水塘边与我初见。

  眼眸透亮,看着就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可是,却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是月华门的魔教妖人,他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云舒卷。而我,只是一枚棋子也是一个跳板。

  他还说,我不是我爹爹亲生的女儿。

  我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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