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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无独有偶

作者:车前一丁|发布时间:2022-04-15 16:49|字数:3123

  陈由俭单独在刑部大门下立了半柱香的时间,看到绯衣女子闲庭漫步地又折了回来,他无奈地垂眉叹了一声,迎上去见了礼。

  白凰翡笑吟吟道:“陈大人果然聪明。”

  陈由俭虚心应道:“郡主过奖了,不知郡主找小官有什么事吗?”

  白凰翡目光四下张望了一番,很显然是想告诉他这不是个说话的地儿。陈由俭却道:“郡主若无旁的事,小官先进去了,王大人还等着小官回事呢。”

  女将军生来坦荡,既然陈由俭不避嫌,她也没个扭扭捏捏的道理。开口便道:“我想借一档卷宗看看。”

  陈由俭将眉头轻微地一蹙,一双明亮的眼定在白凰翡的脸上,想要从那双笑吟吟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来,但除了那遮掩一切的笑意,什么也看不到。他心中打鼓,止戈郡主的事一向不小,何况刑部封藏的卷宗一向不为外人阅,而止戈郡主究竟要查阅什么卷宗,竟然要避开王大人来寻他这侍郎?

  不等他问,白凰翡又笑吟吟地道:“五年前钟家那场大火是经由柳大人亲自判定的,别处并未留档,唯有这刑部的档案室还能一观旧案。”

  陈由俭从淮阳到枫城不过月余,哪里知道这些事。五年前钟家那场大火他也有所耳闻,但日常经手的案子多,也就没放在心上。今听白凰翡亲自过问,不由的将长眉锁了起来,问道:“据小官所知,钟家那场大火与郡主并无瓜葛,此案也已经完结归档,郡主怎么想起询问此事?”

  白凰翡提高了声音:“陈大人真想知道?”

  陈由俭眉头跳了跳,虽然明知是激将之法,但他心里还是痒了一下。往后睇了两眼守在门口的两名差役,低眉应道:“郡主既然不想说,小官也不问了。”微顿一下道:“这卷宗室的档案小官不敢任意调阅,请郡主见谅。”

  白凰翡蹙眉看着他,十分不以为然,“以大人的才智,要从档案室取一档卷宗轻而易举。”

  陈由俭问道:“郡主是要小官知法犯法?”

  白凰翡只笑不语。

  陈由俭也只是含笑看着她,不再说话。

  青枫古道,明镜高悬,二人迎风而立,笑的各怀鬼胎。

  “夏风炎热,郡主有什么事不能屋里说吗?”

  仿佛被夏日炙烤过的沙哑声音从陈由俭的身后传来,尚书大人双手负后立在门槛内,冷眼瞧着光天化日下打哑谜的二人,暗衬自己这个刑部尚书是不是做的太不够格了?

  相对而笑的二人同时摆出一副严谨认真的态度,朝王清晨拱了拱手。

  没有要案,刑部的公堂一向不对外开放,平素也只是王清晨与陈由俭在这里看看卷宗。大殿广阔,高悬的明镜牌匾下是褐土长案,靛蓝的草席从九级台阶上一路铺到了门口。两侧杀威棒靠在木架子上,巴掌宽厚木杖不必敲打,已有万分威严。

  王清晨坐在高案后头,冷眼瞧着规矩立在堂下的二人,惊堂木高高举起,最终却只是轻轻地搁在了案上。“说吧,郡主纡尊降贵来我刑部,有什么事?”

  白凰翡开门见山道:“不是什么大事,劳烦不到尚书大人。”

  王清晨冷哼一声,白凰翡说的话,如今他是半个字也不会信了。他将目光转向了陈由俭,治不了止戈郡主,还治不了这小小的刑部侍郎吗?

  果然,在他的注视下,陈由俭开口道:“郡主想借阅庆德二十年钟家那场大火的卷宗。”

  王清晨挑了挑眉,狐疑的目光看向白凰翡,官腔打的同陈由俭别无二致:“郡主与钟家并无瓜葛,何况此案已经尘埃落定,看这个做什么?”

  白凰翡挠了挠头,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钟家唯一幸存者钟梵在我夫君手下做事。”

  王清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一大早,止戈郡主跑到刑部来玩一出欲擒故纵的戏码,就为了一个下人?别说王、陈二人不信,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该知道白凰翡不是这样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陈由俭揖礼禀道:“下官此次着急从魔都赶回来,是关于方家那场大火的相关信息要禀告大人。”

  王清晨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瞪了白凰翡一眼,都被她气糊涂了。只因陈由俭今儿凌晨才到枫城,歇了一夜,二人还不及详谈,逢李姝上门来送东西,耽搁一下后,又遇到止戈郡主上门,竟浑然将方家的事忘了。

  他看了看白凰翡,不等下逐客令,陈由俭便道:“此事郡主或可一听。”

  白凰翡感激地朝陈由俭拱了拱手,转身出门,叫人搬了两张椅子呈在公堂上,自个儿大大方方坐下之余,还不忘请陈大人坐。

  陈由俭看向王清晨,见后者罢了罢手,他也不客气地当堂而坐,禀道:“下官至魔都后去现场看过,是因油灯倒塌后引燃了帐子。因时间过去太久,现场又无任何保护措施,更多的便勘验不出来。据报案的方公子说,方家的下人一向都是居在后院,五人一间屋子。大火起时他们应该会从里面逃出来,尸体也应该是零散的,事后从火场发现的尸体却是扎堆的。下官又亲自查验了烧死的尸体,一切症状都符合烧死的特征。这就说明,大火起的时候他们很可能是活着的,出于某种原因不能从屋子里出来。”

  王清晨点点头,随即皱眉问道:“有发现捆绑、中毒等迹象吗?”

  陈由俭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所有的死者都像是在里面静静等着烧死的一样。”

  什么人会静静等着烧死?

  白凰翡的脸色也不由的凝重起来,她想起了一场火攻战役中遇到的敌军死士,那些人前赴后继往火焰里扑,目的是为了将熊熊烈火扑灭,好为身后的主将开出一条道来。身体已经被火焰吞噬,但那一双双眼却如狼似虎地盯着前方,眸子里是熊熊烈火,极致痛楚带来的呻吟变成了战歌。

  那是她至离崖后与胡人打的第一场正面遭遇战,即便是十年沙场征伐练就了浑身胆魄,那场战役中她也是心身俱寒,对敌人也有了深刻的意识。

  “郡主在想什么?”见到白凰翡蹙眉长思,王清晨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白凰翡将自己的思绪从那场战役中拉了出来,十分风淡云轻地说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和死亡的过程,即便方家的人个个都是死士,也应该会有那么一两个会胆怯畏惧。尤其他们还是烧死,趋利避害是本能,他们不可能静静等着大火吞噬,除非有什么东西是比火还要恐怖的。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法避开那场大火,只能眼睁睁等着被吞噬。”

  陈由俭道:“可下官并未在他们的腹腔发现任何药物。”

  白凰翡冷笑一声道:“这世间上的毒物也不是一两本书就能装得下的,何况,秦家虽然没了,但研制毒药的大有人在。决意害人,自然就要想着如何毁尸灭迹。”

  她这话听在耳里虽然不舒服,但王、陈二人却不得不承认,理是这个理。

  陈由俭咳了一声,继续道:“怀安王已经至魔都与多方交涉,下官让柳青书继续跟进……”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止戈郡主一眼,到底将满腔的疑惑压下,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下官的意思是,可否请出庆德二十年钟家大火的卷宗查看查看。”

  陈由俭是王清晨带出来的,一听这话,便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方家这场大火与钟家那场大火有所关联?可事隔五年,方家远在魔都,又不涉及朝堂,会有什么关联呢?”如此一问,王清晨还是令人去取钟家的卷宗来。

  陈由俭道:“下官也听说过钟家那场大火,也是一家人被烧死在里面,柳老尚书勘验后系意外。柳公子入刑部后,曾经细细地翻阅过那档卷宗,他说钟家那场大火与此案许多相似之处,只是因时间久远,记不真切了。”

  王清晨面色更加沉重,看向白凰翡。止戈郡主在这个时候要来借阅当卷宗,而且恰好就是钟家那场大火的卷宗,这一切是偶然吗?心中有疑惑,王大人索性直接问了出来,“郡主该不会是又知道什么内情吧?”

  白凰翡凝眉道:“大人刚才说方家与朝廷没有关系是不对的,方家如今的掌事人是入赘的,此人从前曾是四皇子的幕僚。”她长眉一扬,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大人从仁济医馆搜出来的那封手书,就是此人送到楼启手上的。”

  王清晨与陈由俭的脸色大变,想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定住了眼尾口角,除了震惊,再也变幻不出其他的神情来。

  白凰翡又道:“当年钟家那场大火,只留下了独子钟;如今方家那场大火,又只留下了方公子一人,这难道也是巧合?”

  还有两桩疑点白凰翡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现在还不能确定眼前这两人是敌是友。楼家在潜移默化中只有楼云飞没事,而在秦家那场灭门惨案中,只有秦文独活。

  如果真如上官伯乐所言,这四个家族与那桩科举舞弊案有牵扯,单独留下了四家独子,这个巧合也太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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