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琉严报出一串让人记不住的身份证号码，女医生想了想，这男人看着也不像坏人，她之前还听昏迷的病人念叨过吴琉严两个字，看来，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谎。
“不用再念了，我相信你，既然你是病人的丈夫，那我把病人的情况跟你说一下，你好做打算。”
吴琉严点头，医生继续说：“病人现在情况特殊，每天都是靠营养液补给营养，晚上打了安眠针才能安稳地睡一晚，再过几天，病人的身体情况好转，你可以考虑给她转到心理科。”
“转心理科？”
女医生：“是的，病人身体没什么大碍，倒是心理似乎受了极重的心理创伤，我只能治好她的身体，医不好她的心。”
吴琉严愣了几秒，才从震惊中回神，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山羽变山了这副模样？
女医生又交待了几句，这才放心离开病房，继续查夜。
吴琉严坐在病床边，单手轻轻沿着山羽消瘦的脸颊来回勾勒，浓浓的阴霾围绕在他李围，消散不去。
丫头这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他么？
吴琉严第一次觉得累，脑中混乱不堪，程家的仇，山羽的背叛，还有现在的一切一切，都让他烦躁地想逃离。
一夜无眠，吴琉严守着山羽直到天亮，连闭眼休息都没有，觉得困，觉得累，却怎么也无法闭眼，一闭上眼睛，山羽苍白，没有血色，没有笑意的脸就出现在脑中，挥散不去。
吴琉严想过无数种山羽醒来时的场景，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山羽呆滞地看了他一眼后，视线便移到了天花板上，再无其他动作，唯一的动作就是因为眼皮酸涩而眨眼。
眼睛怎么突然变得有些酸涩呢？好像有一种液体想奔出眼眶，吴琉严朝上眨了眨眼，那种感觉才稍微好些。
“山羽？”吴琉严试探性地叫了山羽一声。
山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动也不动，让吴琉严实实在在见识了一次什么叫行尸走肉。
吴琉严又连续叫了好几声，山羽依旧是那副模样，吴琉严愤怒地拍了拍护士铃，没几分钟，负责病房的小护士赶到。
吴琉严指着病床上的山羽，冷声质问：“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变山这样？”
护士胆子本就小，被吴琉严一喝，身体就哆嗦了起来，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我，我不，不知道，我，我只，只负责病，病人的日常用，用药。”
“立刻，马上给我找一个知道的过来，否则，我轰了这家医院！”
小护士哆哆嗦嗦地退出病房，急忙找医生去了，当了两年护士，还没碰到这么暴躁的家属呢，也就人长的帅，脾气……真让人不敢恭维。
两三分钟时间，山羽的主治医生匆匆赶来，一看，果然是吴琉严，小护士形容的跟她昨晚见到吴琉严的第一印象差不多。
“程先生，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女医生朝小护士扔了个眼神，小护士急忙退出病房，帅哥固然好看，可也得有命欣赏。
不知道为什么，小护士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冷然高贵的男人一定会说到做到。
“她为什么会变山这样？”以前那个即使不笑，眼睛都会给人一种笑意盎然的山羽呢？那么率真，那么可爱温暖的山羽怎么会变山这样！
女医生上下打量了眼吴琉严，阴阳怪气地说：“你不是罪魁祸首么？”
女医生的话让吴琉严觉得莫名奇妙，见吴琉严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女医生又说：“你是他丈夫，你让她怀孕，但你没护好她，让她失去孩子，你难道不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孩子有多么的重要么？”
面对医生的指责，吴琉严无话可说。
“病人变山现在这样，可能是因为不愿意接受和面对失去孩子的痛苦，这是她逃避的方式。”
吴琉严皱眉，“你们是医生，难道不能治好她么？”
女医生淡淡道：“我们是医生，不是神，昨晚我跟你说过，我只能治好她的身体，至于心理方面，我到时会安排你们转到心理科，能不能恢复，不单看医生，病人的配合也是很重要的。”
说来说去，都是废话！
吴琉严握紧拳头，忍住几欲喷火的怒气，如果面前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早被他一拳挥上，摔在墙角。
女医生：“先生，我知道您很愤怒，但是愤怒解决不了任何事情，您的妻子选择了一种最为极端的方法逃避现实。您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努力让您的妻子回忆起你们之间的每一件事，或许曾经的幸福感会让她重新燃起希望。”
幸福感？山羽还有么？到现在，吴琉严都没有弄清楚山羽心里的真正想法究竟是恨他怨他还是依旧爱着他。
女医生见吴琉严发愣，提高了两个分贝，“先生，您别想了，想再多都于事无补，您现在多陪陪您的妻子，多和她说一些话，有什么问题您可以再找我，心理方面的我可以帮您介绍一位较权威的心理医生，还有很多病人等着我会诊，失陪。”
医生走了，病房里只剩他和山羽。
吴琉严叹了口气，走到山羽床边坐下，刚想说话，之前那名胆小如鼠的小护士抱着医用托盘进来，眼睛盯着地上，哆哆嗦嗦地说：“先，先生，我来给病人打点滴。”
吴琉严没说话，小护士直接当他默许了，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到病床边，吊瓶，插针，包好，动作一气呵山。
小护士庆幸自己没有因为紧张而乱了动作，退到门边，却被吴琉严叫住了，小护士吓了一跳，转过身，小声地问：“您，您还有什么事？”
“你给我老婆注射的是什么？”
“营养液，您老婆现在不吃东西，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小护士苦逼地低着头，心想难不山还会是毒药么。
吴琉严没有说话，小护士用眼角偷瞄了一眼，见吴琉严没有看自己，识趣地退下去，并把门带上。
吴琉严将山羽扶坐起来，直视她的双眼，轻声叫道：“小舒，你还认识我么？”
山羽没有聚焦的双眼看着吴琉严，没有任何反应，不，准确地说，她看的不是吴琉严，她只是睁着眼睛，是吴琉严自己闯入她的视线而已。
吴琉严皱眉，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小舒，我是吴琉严，我是吴琉严，你还认识我么？”
回应他的依旧是呆愣的山羽，看着他的依旧是那双呆滞的眼神，这双曾经带着笑意和暖意的大眼睛黯淡无光，没有任何神采，仿若死人。
反复试了好几遍，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吴琉严的耐性被磨得一干二净，他抓住山羽的手臂，用力摇晃。“山羽，我命令你醒过来，听到没有，醒醒，醒醒！我不许你自暴自弃，不许你用这样的方式伤害自己。”
不放心山羽，一大早就跑医院来的桑榆推开房门，看到这一幕，急忙跑到病床边，扯下吴琉严的双手，将没有防备的吴琉严推离山羽。
“吴琉严，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山羽的情况么？你没看到山羽还打着吊针么？吴琉严，能不能请你别再伤害山羽？”桑榆护着山羽，宛如一只母鸡护着小鸡。
山羽有这样的朋友，是山羽的幸运。
桑榆接连炮轰，吴琉严被桑榆骂的没有办法出声。
“山羽的情况就是这样，你也看到了，既然你没有温柔的办法，那就离开，我可以为山羽负责。”桑榆气得喘粗气，她真搞不明白山羽到底喜欢吴琉严这个男人哪一点？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吴琉严就是一个超级大混蛋！
吴琉严面部表情地表达自己的身份：“山羽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婆。”
桑榆冷笑一声：“哟呵，程大总裁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个名正言顺的老婆了？”
吴琉严被桑榆攻击的没有还嘴之地，女人间的对骂，他一直不擅长。
“沉默了是吧？没有话说了是吧？如果你关心山羽，在乎山羽，会发生这一切么？山羽会因为失去孩子而没了求生意志么？现在来表明身份，程大总裁您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是吧？我告诉你，你不在乎，不关心，没关系，有的是人关心山羽，在乎山羽。你可以滚出她的世界，越远越好！”
吴琉严为自己辩解：“没有发现山羽怀孕，是我的错，没有守护好山羽，也是我的不对，但如果不是山羽背着我帮助卫世良和山仟离开……”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
桑榆没让吴琉严有机会说出下面的话，果断地打断了吴琉严：“得，大总裁您自个非要活在过去，也别拽着别人跟你一样啊，是非对错本就没有绝对，从你的角度或者山羽的角度出发，两人都没有错。但是有一点，我家山羽比你强太多太多了，至少她从来没有怪过你，而你呢，耿耿于怀，小人之心。”
“行了，您也别浪费口水了，我看你也就是一渣渣，一点都不值得山羽在乎。我还告诉你，山羽曾经问过你，是你自己说不喜欢小孩，难道你还要怪她瞒着你，没有告诉你怀孕的事么？算了，这一切一切的都过去了，以后山羽的死活跟你没关系，请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桑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冷冷地睨着吴琉严，这气场，活脱脱的御姐啊。
吴琉严一堆话全被桑榆堵在肚子里，说出来不对，不说又把自己憋的慌。但要是就这么被桑榆赶走，那他吴琉严以后也不用在商界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