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难道你还敢弑父不成。”
当听见这句话时，林正闪过一丝犹豫，但马上就被脑海里的愤怒所覆盖，他露出了桀骜的笑容，尽显平时没有过的疯狂神色，仰天长啸一声，睥睨而视，一舞手中的玄炎剑，划出一道罡风，阴厉道。
“弑父，你也配，在我眼里，你根本就不是我林正的父亲，如果是你，就算弑父又何妨，你总要为娘亲的死付出代价。”
“既然娘亲被你们害死，我索性和你们林家撕破脸皮，今日就拿你们给我娘亲陪葬，将林家从这世间抹除。”
当这句话说出来时，林正的心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仿佛是一个新生的自己，这是他重来也不敢做与说的事情，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给腐蚀了。
“大胆林正，你敢口出狂言，如果做出弑父行径，你看儒家还容不容得下你，看这天下还容不容得下你，背负弑父之名，你势必会被世人唾弃。”
指着林正，林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斥责道。
“我林正何须天下容得下，弑父之名又如何，何惧世人唾弃，与你多说无益，娘亲尸骨未寒，你既不通报官府，缉拿凶手，又不殡礼安葬，你们林家已经叫我无话可说。”
“为了还你这一具身体的骨血之恩，我会留你林家一脉，不杀孩童，其余者，皆会是我剑下亡魂。”
说罢，林正已经提剑而起，身形似鬼魅，向林父一干人等飞去，这时他的意识已经彻底迷乱，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少爷”、“孽子”、“畜生”、“林儿”……
一时间，林正的眼前浮现了许许多多的面孔，林玉儿、林父、林母等等，但是很快，都被一道道血光所掩盖。
在他的耳畔，传来了无数人的惨叫声，刀剑割断骨肉的声音，鲜血飞溅的声音，惊恐的求饶声，还有他自己绝望的咆哮，以及恣肆狂放的大笑。
现实中，郑玄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从林正身体中传来了一股骇然的杀气，原本痛苦的神色，变得平淡起来，隐隐带着冷冰的笑容。
呼啸间，一记上扬的剑斩，毫无任何征兆，众人不由惊呼了出来，那银光锃亮的剑锋直逼最近的郑玄，后者气息沉稳，没有任何慌乱，老态龙钟的身体十分硬朗，只听“铿锵”之声响起，迸发出激烈的火光。
郑玄居然用手中的戒尺硬生生抵抗住林正灌输了浩然气的玄炎剑，那灼热的玄炎剑纹本该将戒尺软化变形，可是在郑玄的浩然气维护下，戒尺没有丝毫损毁。
这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举动，引四周众人侧目。
赵峰心中惊讶，暗暗道，不愧是岐山，卧虎藏龙，每一位六艺教师，至少都有大儒师左右的境界。
可惜魔障了的林正根本不为所动，剑光一闪，宛若狂龙出海，荡开戒尺，直逼郑玄的颈项，取其要害。
宛若羽毛般，郑玄灵活的抽身而退，使之一剑落空，他大喊道：“我的瞳术失控，你们快点退开，小心受伤，让我擒住这小子。”
闻言，周围人点点头，赶紧离开，免得被误伤，却始终关注着林正的举动。
“郑玄夫子，手下留情呀，千万不要误伤林正。”
沈凌仗义开口道，身子却藏在学堂的柱子里，只是露出头来看热闹。
此刻的郑玄心中已经了解几分，暗暗道，看这小子的模样，分明是被心魔所困呀，我的瞳术，如此不凑巧，居然把他的心魔所引诱了出来，不过按理说，至少要有儒师境界，心中才有可能嫌隙出心魔，这小子倒是奇怪。
在林正的剑下，郑玄宛如一只惊鸿，灵巧的躲过了他的每一剑，只有四周的桌椅遭殃，木屑飞剑，地上皆是桌椅的残肢断腿。
“倏忽八影”
突然一声力喝，林正的身影斗转，腾挪翻转，刹那间，分出了数道，同时出剑，直指郑玄，将他的退路尽数截断，无论他如何动，都不能避免被击中。
“太乙玄门剑，这不是裴旻的路子，为何这小子会用。”
脑海闪过一丝诧异，郑玄不慌不乱，扬起衣袖，从空幽的长袖中，打出数道白色布条，将四周的林正全部束缚住，破除了他的残影。
林正的手脚被白色布条缠住，挣脱不开，关键时刻，他倒转剑锋，将玄炎剑从自己侧身掠过，希望借助它斩断这奇怪的白色布条。
“小子，别白费功夫了，这布条是我的浩然气拟态所化，又用了一种名为缠丝劲的功法，它可是牢固且不失韧性，以你现在的水平根本斩不断，老老实实放弃吧。”
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林正淡漠的眼神微微转动，似乎在思考对策，数息时间后，他手中的玄炎剑突然迅疾如电，宛若飞鸿掠影，扑向了郑玄，直接将他的身子射穿，打了一个通透。
“啊”
众人打出了惊讶的声音，几息后，他们才发现，原来那只是浩然气残留下的残影，借以蒙骗他人眼睛的障眼法，和林正所施展的倏忽八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竟然用以气御剑来偷袭，可惜对我来说，它的速度还不够快，小子，真是的，看来不打晕你，还老实不下来。”
郑玄的身影出现在林正身后，叹气道，伸出一记手刀，斩在其脖颈，将其不轻不重的打晕，随后抱在怀里，将他带走。
临走之前，郑玄不忘向众人吩咐道。
“你们几个记得把学堂收拾一下，明天还要上课呢，缺的桌椅向库房补齐，我要和之前一模一样，不然你们等着挨罚吧。”
……
不知道过了几秒，还是几炷香的时间，亦或是几个时辰，浑浑噩噩的林正终于有了反应，他感觉做了一个噩梦般。
林正恍惚间醒来，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响起了郑玄的声音。
“终于醒了呀，小子，还记得什么吗？”
环视四周，林正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书房的侧室，平素被人们当做休息室使用，在一旁的椅子上，郑玄正吃着桌子上的糕点，旁侧还有一壶散发着清香的岐山山茶，那味道，林正已经闻过几次，慢慢熟悉。
摇摇头，林正苦涩道，感觉双手不禁有些颤抖。
“梦吗？感觉不是个好梦呀，稍稍想一想都感觉不快，有些抵触，不大愿意回想起来。”
咽下口中的糕点，郑玄拿出一个空茶碗，替林正倒上茶，开口道。
“行了，既然不愿意回想起来，那就忘记吧，起来吃点东西，年轻人嘛，身子骨弱不到那里去，活动活动。”
翻身而起，感觉稍稍有些酸软，林正坐到了郑玄对面的椅子上，沉声道：“郑玄夫子，请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隐约记得，我好像对您出手了，其他记忆都很模糊。”
他有些迷茫，仿佛是喝酒喝的断片了，脑子记不起身。
“没事，不用过分在意，只是你心中的心魔阴差阳错间，居然被我的瞳术给唤醒，一时侵占了你的心神，凭借你如今的境界，心魔没有意识，只是单纯的阴暗面爆发而已，不会给你的带来什么麻烦，该干嘛干嘛吧。”
摆摆手，郑玄一脸放宽心的表情道，嘴角扬起笑意，胡须上还沾染了糕点的碎屑，宛如一个童心未泯的顽童。
“心魔？阴暗面？”
林正一脸不解，饮下一口温热的岐山山茶，平静心神，那沁人心脾的茶香，溢满口齿，还有浓醇韵味回荡。
“修炼之人皆有心魔，修炼之道，与心魔不可避免，修炼的境界越高深，修炼的功法越复杂，越容易出现心魔，必须克服心魔，才有可能超脱入圣，特别是大儒师和圣人境界，两者或许只有一线之隔却如存在天堑。”
“不过也无需恐慌，只有大层次的突破才有可能遭遇心魔干扰，一般情况，不会形成心魔。”
“心魔乃是由人的七情六欲组成，有贪念，有色欲，有仇恨，都是人心中的阴暗面，长时间的积累，自然而然形成心魔，你那只能算是未成形的心魔，恰巧胎死腹中。”
看着林正求知的表情，郑玄慢慢解释道，关于心魔之事，两人谈论了将近一个时辰，看着心满意足的林正，郑玄才下达逐客令。
“行了，你小子还不走，等着我老人家请你吃饭不成，快点滚蛋。”
苦笑一声，林正抱拳离开，心中对于心魔有了一丝忌惮，特别是那不快的感觉，隐约还残留在他的心头，尚未完全散去。
日落黄昏时，在外院食堂用餐，他立刻被众人所关注，询问详情，特别是沈凌，一直缠着他，喋喋不休。
“林兄，你说说呀，中了郑玄先生的瞳术，到底是何感觉，那瞳术厉不厉害。”
林正只好随口胡诌，宛如编故事般，添油加醋，说了一系列的感受，叫众人直呼，瞳术如何厉害。